赵定海笑了,笑得无比冰冷。
贺司鼎是吴胜麾下第一猛将,身经百战,生命力顽强如野草。攻城战中,赵定海亲眼看到他身中数箭,依然指挥若定。这样的人,会因为几个时辰前的伤,突然“伤重不治”?
他瞬间就想通了。
是孙望。
一定是他杀了贺司鼎!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赵定海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本以为,孙望只是一个勇冠三军的莽夫,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可现在他明白了。
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单骑冲阵,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最快地瓦解军心。
生擒自己,是为了兵不血刃地拿下东阳城。
而杀死贺司鼎,是为了吞并他手下那三千精锐,彻底掌控这支力量!
每一步,都精准、狠辣,直指要害!
这哪里是什么莽夫,这分明是一头潜伏在深渊之中,心机深沉、野心滔天的枭雄!
一股寒气,从赵定海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被长枪抵住咽喉的那一刻。
吴胜之流,不过是癣疥之疾。
而这个孙望,是能颠覆整个大靖的心腹大患!
不行!
自己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必须活着回去,回到京城,告诉皇帝,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全国之力,也要将这个男人,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
韬光县。
赵家军大营,中军主帐。
赵林忠看着桌案上那封墨迹未干的信,脸色铁青。
“砰!”
他一掌拍在桌上,坚实的木案,应声而裂。
“孙望?”
他一把揪住那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的衣领,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哪来的无名之辈!敢如此辱我!”
那传令兵被他身上骇人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牙齿都在打颤。
“将军,此人是吴胜麾下先锋……”
“吴胜的先锋,能生擒我兄长?”
赵林忠的声音,如同咆哮的困兽,“东阳城内,有我兄长亲率的五千精锐!还有上万守军!他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他…”
传令兵颤抖着,将自己听来的,那如同神话般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单人匹马冲阵,挑尸为盾,飞身上房,阵前斩将,生擒大帅……”
赵林忠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暴怒,到惊疑,再到无法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但他知道,兄长赵定海,确实落入了敌手。
这封信,就是最大的耻辱!
“每日此时,我送你兄手指一根!”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他赵林忠,出身名门,官至一方大将,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推开传令兵,冲出大帐,对着帐外亲兵发出震天的怒吼。
“传我将令!”
“全军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