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在四肢百骸，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山河。这不是真气暴涨带来的错觉，而是一种对自身力量掌控入微的自信。
他，已然初步掌握了佛门手印的要领。
“恭喜陆公子，你已成功入门了。”
一道缥缈而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的星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欣慰。
陆觉豁然起身，循声望去，却不见顾星言的身影。他知道对方就在某处，当即整理衣衫，对着虚空深深一拜，声音诚挚：“多谢顾族长指点之恩。”
“呵呵，陆公子不必客气。”顾星言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四面八方传来，“老夫不过是引路之人，你能勘破心障，返璞归真，全是你自身的毅力与悟性。如此，也算了却了痴明大师的一桩遗愿。”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期许：“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假以时日，必能在这条通天大道上走得更远。”
陆觉缓缓直起身，紧了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他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超越仇恨的、名为自信的光芒。
他隐隐觉得，顾星言与痴明大师所言非虚，自己与佛家，或许真有某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若不是当初在朔风城，惠然禅师赠予的那块改变自己命运的古旧玉牌，指引他寻到痴明大师，恐怕自己至今，还是那个终日奔波、没有能力去寻找自己母亲下落的无名信客。
这份自信尚未在心中停留太久，顾星言那缥缈的声音便再次于星海中回响，打破了陆觉的沉思。
“陆公子，你且看好了。”
陆觉循着声音的指引，抬眼望向幻星海的极深之处。在那里，不知何时竟矗立起一座巍峨的九层古塔，塔身古朴，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而在那高塔的每一层飞檐之上，都隐约可见一些模糊不清的僧人虚影。
那些虚影或坐或立，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双手都结着不同的手印，散发着一股与天地相合的宏大韵味。
“除了你刚才所学的‘与愿印’，以及你最初尝试的‘说法印’、‘无畏印’、‘降魔印’之外，”顾星言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介绍道，“此塔中还烙印着佛门诸多印法，如大日如来的‘智拳印’、不动明王的‘期克印’等等。每一个手印，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佛门奥义。”
他话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只可惜，那些真正能用于实战、拥有莫大威能的印法，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印在了第九层之上。你如今所见的，已经是我和历代狐族长老，穷尽一生心血，所能从这天幻塔中释放出来的所有了。”
顾星言悠悠一叹，那叹息声仿佛带着整个狐族的重量：“凭老夫法圣中境的实力，也仅仅只能踏足第七层，而老夫……已经是狐族这二百年来的第一人了。”
一声长叹，道尽了英雄迟暮的无奈与对后辈的忧心。
陆觉心头一震。他瞬间明白了顾星言话语背后沉甸甸的托付与期望。这位狐族之主，是在担心百年之后，狐族无人能独挑大梁，最终会在这愈发混乱的世道中，被历史的洪流所湮没。
可自己一个外人，又能如何出言宽慰？这份沉重，他接不住，也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