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今日,他与地族的恩怨,又添了一笔血债。
陆觉周身凛冽的杀气如潮水般彻底退去,仿佛方才那操控巨大骷髅头,一击将此地化为废墟的恐怖存在,只是南柯一梦。
他低头看向陈灵,眼中最后一丝杀意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得的柔和。
“陈姑娘,没事了,都过去了,安全了。”他的声音放低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安抚。
陈灵这才像是真正从极度的惊惧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从未想过,人力竟能达到如此可怕的境地,更未想过,早上还和自己谈笑风生,摆摊卖货,略显稚气的少年陆觉,其真正的实力,竟是这般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便能决定数十人的生死!这与她在蛇族营帐中所见,简直判若两人!
巨大的悲痛与劫后余生的后怕交织着涌上心头,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作了无声的哽咽,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陆觉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的肩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陈灵茫然地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觉,此刻的他,仿佛是她在这绝望境地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下意识地,紧紧跟在了陆觉的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被彻底摧毁的竹林之中。夕阳的余晖如残血般,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斑驳地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断裂的竹竿、翻起的泥土、以及一些不知是谁遗落的零碎物件,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激战的惨烈。
突然,陆觉的脚步微微一顿。
不远处,一个约莫尺许见方、雕刻着精致云纹的暗红色木匣,静静地躺在一截断裂的竹根旁,在昏黄的光线下,匣身隐隐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泽,与周围的狼藉格格不入,显得尤为显眼。
陆觉目光微凝,心中一动:“此物……恐怕是那逡河逃遁时,慌乱中遗落的。”
“啊!”跟在身后的陈灵也发现了那个木匣,她失声惊呼,随即眼中涌起刻骨的恨意与悲戚,“是它……就是它!天族……天族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个木匣!”
陆觉迈步上前,弯腰将那木匣拾起。入手颇为沉重,远超寻常木料,表面触感冰凉,也不知里面究竟藏着何等珍宝,竟引得地族不惜撕毁约定,痛下杀手。
“陆大哥……”陈灵的声音沙哑哽咽,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我父亲……陈家商队几十口……都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才惨遭毒手!”她死死盯着木匣,仿佛要将它看穿,“如今,我陈家只剩我一人,带着它,不过是自寻死路,只会招来更多杀身之祸……陆大哥,此物……我、我想将它……送给您!”
她的话语带着决绝,与其说是赠送,不如说是一种解脱,一种对这带来灭门之灾的“宝物”的彻底舍弃。
“嗡——”几乎在陈灵话音落下的瞬间,陆觉脑海中,一直沉默的玄英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异低呼,那声音中蕴含的惊喜与渴望,即便隔着魂体的联系,陆觉也能清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