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破晓，雨后的当夏镇空气湿润而清新，泥土的芬芳与青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沁人心脾。镇口通往集市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光锃亮，两侧的摊位已经陆续支棱起来。
陈家商队的十几辆货车在集市最显眼的位置一字排开，车板卸下便成了临时的货摊。琳琅满目的商国货物——精致的绸缎、小巧的铜镜、香气扑鼻的胭脂水粉，甚至还有一些造型古怪却颇为实用的铁器，引得不少附近小部落穿着兽皮、麻衣的男男女女围拢过来，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
“这个，怎么卖？”一个身形异常魁梧的汉子挤到其中一个摊位前，他皮肤黝黑，颧骨高耸，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用一根兽骨簪束在脑后。他指着摊位上一只巴掌大小、憨态可掬的陶瓷小猪，瓮声瓮气地问道，商国官话说得磕磕绊绊，带着浓重的口音。
摊主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着一件明亮的鹅黄色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她闻声抬头，露出一张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容甜美可人：“这位大哥，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商国最有名的瓷器，叫做‘粉彩玉瓷’。您瞧瞧这细腻的做工，这鲜亮的色泽，摆在家里，那可是顶好的摆设，又是猪仔造型，寓意也好，招财进宝呢！”
蛮族汉子显然对少女天花乱坠的吹捧没什么兴趣，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那只陶瓷小猪，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不贵不贵，”少女笑盈盈地伸出五根白嫩的手指，在晨光下晃了晃，“只要五两银子！”
“五两？！”蛮族汉子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虬结的胡须抖了抖，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震得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都缩了缩脖子，“你怎么不去抢！”
“哎呀，这位大哥，您先别急嘛！”少女见他发怒，却丝毫不慌，依旧是那副甜美的笑容，语气却多了几分委屈，“这‘粉彩玉瓷’，用料考究，烧制不易，五两银子真不算贵。不瞒您说，我这次一共就进了三只，路上颠簸得厉害，碎了两只，就剩下这最后一只了。五两银子卖出去，算上损耗，我还得倒贴一两呢！”她说着，还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哼！便宜？”蛮族汉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我看你是把我当肥羊宰吧！别废话，二两银子，卖不卖？”他说着，从腰间摸出一锭色泽暗淡的碎银子，随手“啪”地一声扔在摊位上，那银子顶多也就一两半的分量。
他身旁一个扎着羊角辫、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娃，一直仰着头看着那陶瓷小猪，此刻见自家阿爹扔出银子，眼中顿时放出兴奋的光芒，小手紧紧攥着汉子的衣角。
汉子扔下银子，便要伸手去抓那只陶瓷小猪。
“哎哟！”少女惊呼一声，动作却快如闪电，抢先一步伸出纤手，轻轻按在了那只陶瓷小猪上，阻止了汉子粗鲁的动作。她脸上的笑容敛去几分，带上了一丝嗔怪，语气却依旧娇柔：“这位大哥，您可得小心点儿！这‘粉彩玉瓷’可是易碎的宝贝，矜贵着呢！万一碰坏了，您这二两银子，怕是赔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