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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卷着山巅独有的清冷草木气息,拂过问天峰。峰顶之上,巍峨的巫神庭宫殿群在如水月华的倾泻下,通体泛着一层圣洁的银辉,飞檐斗拱,雕栏玉砌,于静谧的夜色中透出俯瞰众生的庄严肃穆。
此刻,正殿前那片广阔的汉白玉广场上,一道身影孑然而立。那人身着一袭深紫近黑的华贵道袍,袍上以繁复银线密密绣出日月星辰运转的轨迹,星河流淌,仿佛将整片浩瀚夜空都披在了身上。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负手背对大殿入口,正静静等待着什么。此人,便是以占星卜卦、预知吉凶而名满朝野的周国护国国师——周正。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巅的宁静。片刻之后,一道青色身影自山道尽头疾驰而至,正是星夜兼程赶来的秦风。他甫一抵达广场边缘,便敏捷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利落甩给身后气喘吁吁跟上来的刑部随从,自己则毫不停留,带着一股迫切的劲风,三步并作两步踏上通往大殿的白玉阶梯,每一步都叩击出清脆而急促的回响。
“秦大人,深夜到访,可是翻阅案卷有了什么眉目?”
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自身前传来,周正依旧背对着他,语气沉稳得仿佛早已洞悉秦风此行的所有缘由。
秦风脚步一顿,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对着那道袍背影抱拳躬身:“国师大人。”他的声音因连日劳累和此刻的激动而略显沙哑,“卑职奉大祭司之命前来。听闻……听闻大祭司已查明张起等人死因,特请卑职前来告知。”
周正这才缓缓转过身。他面容平静,一双眸子却深邃异常,仿佛能洞穿人心最隐秘的角落。目光在秦风憔悴却依旧锐利的脸庞上停留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如此。秦大人不必心急,大祭司为卜此事,耗费心神,连开七日法坛,确已窥得一丝天机。只是,”他话锋微转,“他老人家因泄露天机过多,元气大伤,此刻正在静室调息,不便见客。秦大人若不介意,不妨随我入殿稍坐片刻。”
说罢,周正袍袖一拂,便转身向着幽深的大殿内走去。秦风虽不知这位国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关师兄与张起等人的血案线索,他不敢怠慢,只得按捺住性子,紧随其后。
甫一踏入殿门,一股浓郁的檀香气息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却也带着几分压抑的凝重。殿内光线昏暗,数十支巨烛在青铜烛台上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墙壁上那些描绘着神只祭祀、异兽争斗、星辰轨迹的古老壁画映照得光怪陆离,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威压。
周正径直走到大殿中央一方古朴的巨大香案前,香案上供奉着龟甲、蓍草等物。他并未多言,只是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古旧铜钱,口中低声诵念起晦涩难明的咒文,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咒毕,周正手腕一抖,那枚铜钱倏然向上飞起,在空中急速翻滚旋转,发出“嗡嗡”的轻鸣。最终,“叮当”一声脆响,铜钱精准地落入了香案上早已备好的玄色龟甲之中,几番滚动后堪堪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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