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不签。”父亲在这凶险时刻,依旧面色平静,语气淡然,“我要为千千万万的病人负责,也要为国家负责,这个字我死都不可能签的。”
“你死可以,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妻女跟你一起陪葬?”那人的枪口攸地一转,对向了我和妈妈。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枪口,也是唯一一次面对枪口,原来真实的枪和玩具枪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纵然我那时年幼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枪的威力,却还是被那黑乎乎的枪口震慑到,情不自禁地往妈妈的怀里扎,却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发抖。
可我听到了妈妈温柔又坚定的声音:“我们夫妻一体,我愿意一直追随先生的脚步,先生不用为我们母女改变原则。”
父亲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囡囡,你怕不怕?”
他在问我。
我怎么会不害怕呢?
可也不知道为何,我居然在父母亲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抬起了头,手指几乎要把妈妈的裙子揪出一个洞来,我却颤抖着用力地摇头。
就算是心里很害怕很害怕,我也一定要表现出不害怕的样子,我相信,父亲做的是正确的选择,这个选择非常重要。
“好孩子。”父亲看着我,欣慰地笑了,只是那双被打肿打青的眼睛里却闪动着细碎的泪光,是歉疚和哀伤。
当时年纪小,我看不懂他的眼神,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抱歉把我也牵连进去,哀伤我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要被他牵连没命。
后来,后来那个一直站在阴影下面的男人就开口了:“好,真是虎父无犬子,都是硬骨头,就是不知道你们是真的骨头硬还是嘴巴硬,来啊,请三位上车!”
我们被一起塞上了父亲的车子,车子一路下行,越来越快,直到一头扎进山谷……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回忆起这些时,我的心还是痛得无以复加。
唐延生。
果然是唐延生。
这个恶魔,他为了利益,杀死了我的父亲和母亲,甚至还有当时年幼的我。
他唐家二十年的辉煌都是用我全家人的血换来的!
我不自觉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下意识地寻找安全地带,似乎这样才能回避当年的恐惧和无助。
一双手臂紧紧将我拥在怀中,纪云州拿走了我的手机,将我整个人都圈在他的怀中,他的呼吸和声音都透着无尽的温柔:“月月,我们先不看了,好不好?”
“老公陪你聊点别的好不好?”
“你想听我唱歌吗?老公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