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哞!
隐约间,此起彼伏的牛叫声传进耳朵。
抬头看去,那团浑浊的烟尘已飘至半空,逸散成了一片浅灰色的薄雾。
“这……”
“盗洞塌了?!!”
腾的一下!
再也顾不上什么屁股疼了,我撒腿就往过跑!
二百米……
一百米……
八十米……
我看见了!
就是牛圈对过,马路边那一片儿!
暴土狼烟的视线中,牛在惊恐的满圈乱蹿,村民在好奇的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人操着铁锹围在路边,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
什么发现?
路边儿塌了!
塌下去好大一块!
而那个位置,就是程涛打出来的东西向横井,以及之前埋藏编钟的区域!
我眼睛不自觉瞪大。
完了!
完了完了!
但是……
但是这怎么可能?
程涛是专业的,怎么可能会挖塌?
呼——
一阵微风迎面飘来,我鼻翼一动,忽然闻见一股刺鼻的气味儿。
就有点儿像那种受了潮的化肥,还有点儿像烧过的火柴梗,泡了水的味道,总之吸进嗓子里有点儿发痒。
我没注意,吸了一大口,当即忍不住就是一阵咳嗽。
就这时,电话响了。
“喂?”
“喂!川子你在哪呢?快回来!出事儿了!盗洞塌了!”
尽管已经看到,但听见这话时,我心仍是咯噔一下,猛地缩成了一团!
捂住口鼻,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人呢?人咋样儿?上来没?”
“老李跟张广才上来了,程涛他俩还在下边儿!”
“问问他俩,知不知道咋塌的?塌成啥样儿?”
“问了!不知道!刚我就听见底下轰隆一声,完后村儿里就响了,再完后老李他俩就跑回来说盗洞塌了!”
“底下?!”
我登时愣住:“你、你是说……底下先有的动静?”
“对!前后也就一两秒!”
“……”
我瞬间明白过来!
是老李!
他把盗洞搞塌了!
姚师爷,最终还是选择了关门打狗!
可是……
那村儿里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
眼见路边的人越聚越多,我立即说:“哥!你先别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你们把东西弄上来,然后直接装车!”
东西就是这几天出的货。
包括腰坑里的、殉葬棺里的,还有陪葬坑中的编钟编磬、宗室玉器以及一些酒食礼器之类的,这些基本也都是大货,放地面太危险,所以倒出来后一直都存在井下。
尽管出了事儿,但依然得说,程涛这种超长横井的操作就是牛逼!
别说普通村民,即便叔叔和正规军来了,一时半会也很难锁定,入口是在一百大几十米开外的张广才家!
“川子!那他俩……”
“听我的!!”
我低吼道:“别琢磨下去刨他俩!你刨不出来!”
“就算你能刨出来,姚师爷也得给埋回去!到最后难做的是咱们!是把头!”
说完我直接挂断电话,快步跑到人群边缘。
时间只过去几分钟,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刺鼻气味儿,不同的是来到近处后,我还闻见了一股烧纸壳的焦糊味道,有点儿像炮仗,又有点儿不像。
当时不太懂,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就是土雷管爆炸后的味道。
其中返潮化肥味儿是硝酸氨,湿火柴梗味儿是硫磺,焦纸壳味儿是因为手搓的土雷管用料不纯,配比不精确,威力也就不太均匀,等到爆炸时,外头的包装纸壳如果太厚、烧不透,就会有这种气味儿。
扒瞅着往里看去,塌陷区域接近半个器物坑大小,两米多深。
有几个人已经跳到底步,踢腾火号的开始刨了。
干咽口唾沫,我左右一看,见几步开外的一个男人比较面善,便晃荡过去,拽了拽他袖子小声问:“大叔,刚才啥动静?放炮了?”
“嗯!”
他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坑底,扬了扬下巴就说:“汤们不修路么?说是刚才碰见大石偷了,撬不动,就上小炮儿炸一下啧……”
修路?
我一愣,忙朝坑里看去。
卧槽!
还真是!
刨土的人里,确实就有烧纸那天早晨,跟我说过话的修路大叔。
我又问:“那、那他们这是刨啥呢?”
“不知斗捏~”
“不知斗能刨出来啥捏~”
这人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轻飘飘的说着,丝毫没有掩饰眼神中的贪婪。
我顿时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
接着我抬头朝周围看去,发现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是如此。
其中有几个,甚至已经拿来了挖锨和麻袋,明显是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冲下去开抢了!
卧槽我知道了!
程涛和老孙他俩,用哄抢的办法把水搅浑,然后浑水摸鱼,趁机盗墓;而姚师爷,同样也要借哄抢的办法把事儿搞乱,顺便关门打狗,闷香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