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普里戈金一怔。
吉米解释说再有三个多月,自己就出狱了,到时候监狱这一亩三分地就要交给普里戈金来打理。
所以在此之前,他这个副首领必须树立足够的威信和名声,显然叶戈尔就是那块最合适的垫脚石。
普里戈金深受感动,张开双臂,来了个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熊抱。
“你要想谢我,就想办法让我们的赌桌多挣钱。”
吉米准备把信寄给姑妈,“好让我出去的时候,手头上能多个几百卢布。”
………………
时间飞逝,距离出狱的日子越来越近。
吉米在监狱里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完全就是半个甩手掌柜,兄弟会一多半的事都甩给普里戈金。
自己要么跟乌斯维亚佐夫练柔道桑搏,要么帮马列夫斯基编纂教材,学先进的偷盗技术,又或者借着阿韦林传授抢劫经验的机会,了解道上规矩,学说江湖黑话,以便不时之需。
此外还会抽空去趟图书馆,虽然里面的书泛黄老旧,却也能让他对苏联熟悉一二,免得出狱以后,两眼一抹黑,而且图书馆里还有大量犯人们写的邪典秘籍,内容几乎都是教你如何犯罪。
前有书籍的理论指导,后有律贼的言传身教,别人是寒窗苦读,吉米算是铁窗攻读。
这样的环境,加上这样的努力,吉米终于体会到小约翰可汗口中的“龙场悟道”是什么感觉。
哈哈,盗爷我成啦!
学艺有成之日,正好到了离开监狱的时候。
吉米换下囚服,穿上姑妈提前一周寄来的衣服,接着和普里戈金握手告别。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祝贺你自由的小礼物。”
普里戈金拿出两条白海运河。
“你已经给我不少钱了,这还是留着给你自己抽吧。”
吉米惊讶地挑动眉毛,香烟不仅仅在监狱里是硬通货,在狱外也是一样。
“拿着拿着,出去以后,花钱的地方肯定比监狱多。”
普里戈金把烟强塞过去,“本来想给你多买几条,但你也知道,我的钱基本上拿去放贷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吉米也不再推辞。
“客气什么,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普里戈金挤眉弄眼,“再说了,你还是维克多兄弟会的首领,是我老大不是吗?”
吉米拍了拍他的肩,脸色认真道:“谢谢。”
“你要实在想谢的话,就在外面混好点,将来等我出狱的时候,记得拉兄弟一把!”
普里戈金露出几分痞气的笑容,掩盖住分别时的不舍。
“这还用说吗,你可是我的副首领!”
吉米记得乌斯维亚佐夫和普里戈金都是1990年才能刑满释放,而库马林则是1989年出狱。
至于马列夫斯基和阿韦林,哪怕是解体了也出不来,除非替他们办个保外就医。
“保重,兄弟,外面的空气可比这里头新鲜多了,替我多吸几口。”
普里戈金张开双臂,两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再会!”
吉米在他的后背重重拍了两下,把白海运河装进包裹里,然后在狱警的催促中迈出牢房。
“吉米仔!!”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如同往湖面里投入巨石。
乌斯维亚佐夫、库马林等人纷纷响应,一双双手臂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伸出,有节奏地拍打着。
“吉米仔!”
“吉米仔!”
“嘿,吉米仔,别忘了去找伊利亚特拉伯!”
听到马列夫斯基的提醒,吉米笑着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伴随着一阵阵敲击声、欢呼声和喝彩声,整个监狱陷入一片狂欢之中。
叶戈尔把脸挤在栏杆之间,交错的新旧伤痕让他面目全非,他两眼怨毒地盯着吉米的侧影。
身旁的伊万诺夫双手紧握着栏杆,指节发白,一声声“吉米仔”让他的脸上充满羡慕嫉妒恨。
在一路欢送中,吉米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随后办理了一切出狱的必要手续。
“一个打火机。”
“一块光荣牌手表。”
“………”
狱警把吉米入狱前代为保管的东西,以及入狱时存在账户的钱清点一遍,如数递上。
吉米从容地戴上表,把一沓卢布连同其他东西收入囊中,迎着阳光,走出铁门。
一个仿佛从乡土画中走出来的妇女立刻映入眼帘,她如同一棵历经风霜的白桦树,坚实而宽厚,水桶般的腰身稳稳地支撑着上半身,头上包着一条深色的毛料头巾,搭着一件印花的素色布拉吉。
“吉米!”
“萨沙姑妈!”
………………
PS:苏俄的日常交流中,亲人之间会习惯用对方名字的爱称。
比如萨沙,就是亚历山德拉或者亚历山大的简称,也是对长辈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