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县长,也脱下雨衣,加入了传递沙袋的行列。刚开始,粗糙的编织袋和里面的砂石棱角硌在肩膀上,火辣辣地疼。但干了不到一个小时,肩膀就从疼痛变得麻木,只剩下机械的重复动作。雨水、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脖子往下淌,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但没有人停下来,没有人抱怨。堤上只有号子声、风雨声、车辆引擎声和沙袋落地的沉闷声响。
年龄大些的就在装卸点负责装袋,年轻力壮的,则全部投入了扛运沙袋的队伍。所有的人,在这狂风暴雨、灯火通明的堤坝上,都像上紧了发条,拼命与时间赛跑,与不断上涨的洪水赛跑。
接近夜间十二点的时候,一直在监测水位的韩冰突然高声喊道:“来了!洪峰前锋到了!”
众人闻言,心情都是一紧,纷纷拿起手电照向河心。只见原本就浑浊湍急的河水,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明显上涨,水流变得更加汹涌澎湃,翻滚着、咆哮着向下游冲去,水面上漂浮的杂物更多、体积也更大了。浪头不断拍打着护坡。
韩冰打着手电,紧紧盯着水位标尺,每隔几分钟就报一次数,声音在风雨中清晰可辨:“六米!……六米一!……六米二!……六米三!……六米五了!涨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