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沉重的嘱托:“我胡延坤,在东洪干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就这一个心愿:求个安稳!求个体面!给东洪的干部队伍,留条活路!给咱们这些老家伙,留点最后的尊严!超英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刘超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晚上,老地方吧。
老吕家菜馆的雅间里,炉火映着几张心事重重的脸。胡延坤把电话里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在桌面上,激起无声的涟漪。他环视着刘超英、刘进京、吕连群、老曹县长、人大副主任王进才,浑浊的眼睛里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压抑着。
“诸位老哥,”胡延坤的声音嘶哑,“玉生栽了,我认。是我教子无方,家门不幸。但今天请大家来,不是为我胡延坤哭丧,也不是替我儿子喊冤。”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脸,仿佛要将他们心底的盘算看穿:“咱们在座的,谁没在东洪石油公司这块‘自留地’里,给自家亲戚、老部下、递条子的人安排过位置?谁没沾过那‘安置费’的光?吕振山进去了,他扛不住,把玉生咬出来了。玉生进去了,他要是也扛不住呢?他经手过的那些钱,那些关系,他脑子里那本账,能经得起田嘉明那帮人的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