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看似诚恳,可如果不是事先从杨明瑞那里了解到,是吕连群亲自严厉督促城关镇立刻执行铲麦任务,我差点就被他这一番说辞所蒙骗。我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内心却早已翻涌如潮。我没有当场戳穿他的谎言,因为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与他激烈争辩毫无意义。这或许就是成年人在职场中处事的无奈与成熟,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去处理也不迟。至于他组织部长这个职务的去留,我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样的干部,怎么能去管干部工作。
沉默片刻后,我知道是要抓大放小,眼前必须先处理平水河大桥和水厂水库,坤豪公司的事,不能新县长来了三个月,书记进去了,组织部长进去了,最大的民营企业家进去了,这不是市委想看到的局面。眼下,是要抓大放小了。我语气平静地接着说:“事已至此,试验田的事就不再追究了,当务之急是办好当下的事。”
吕连群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附和。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朝阳县长,关于农业统计的事,我得向您汇报清楚。农委在整个工作流程中只是协调机构,具体的经办工作还是由农业局和统计局负责。我向您说明这些,绝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想让您全面了解情况。”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和地问:“连群部长,那今年的产量该怎么报那?”
吕连群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发问,他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说道:“朝阳县长,那肯定得实事求是。”
我笑了笑,质疑道:“实事求是?市农业局上次测了小麦千粒重,几个监测点的数据显示,今年小麦产量比去年还低。去年亩产千斤,今年亩产600斤,这400斤的差距怎么解释?今年和去年相比,初春虽然有些干旱,但咱们有平水河,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春旱并没有形成春灾,根本不至于影响粮食生产。你说说,粮食产量断崖式下跌,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是你这个农委主任,还是我这个代理县长,或者是分管农业的焦县长?”
吕连群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急忙解释道:“朝阳县长,影响小麦生产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农业本身就是最为脆弱的产业。你像土壤、天气、降雨、灌溉、肥料、种子、农药,哦,还包括病虫害,这些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对产量造成影响……”
我点了点头道:“连群部长啊,自然灾害和病虫灾害的原因,恐怕站不住脚吧,今年总体还算是风调雨顺嘛,还是你说的对,农药、种子、化肥,这个我没想到,你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