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进来,很快就将屋里的那股异味儿驱散了,只是李玦受不得寒,很快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明月,你干什么?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我死了……对你没好处……”
夏明月开窗子的时候手上都垫着帕子,她觉得这地方哪儿哪儿都脏,虽说郎中们都说了这病不传人,可她心里还是膈应:
“夫君,你当然不能死了,你现在就死了的话,公公在天上就要骂你不孝了。他老人家拼了命护下来的东西要是就这么没了,要气得闭不上眼了……不不,是气得又要睁开眼了。”
李玦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夏明月:
“我到了今天这地步,都是因为你。那日我从茶肆回来,虽然生气,理智尚存,要不是因为得知你卖了那把斩棘刀,我也不会得了这样的病,变成全元京的笑柄!”
那把刀的确落到了宫中,是太子谢维的亲信买下的,谢维将它献给了当今圣上,而圣上又将此刀赐还给了谢维,以表示父子同心、没有嫌隙。
这件事是在宫里办的,圣上还为此特意办了一场宫宴,当众赞扬了谢维身为储君的光明磊落和孝顺公正。
这件事无论是圣上还是谢维都没有在明面上直接惩处李玦和端侯府私藏前朝皇室圣物的罪过,只是在给李玦传旨袭爵的时候,送了他一把皇城武库里的当朝宝刀和一匹名驹。
刀再锋利,李玦如今已经用不上了,名驹,他现在连榻都下不了,再名贵的马给他也没用。这不是赏赐,完全就是嘲讽。
李玦从前就猜想过,宫里对当年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只不过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他将那把刀和那匣子彩宝混在一众贺礼里送给华靖离,就是为了嫁祸,如果华靖离把两样东西拿出来了,他就可以设法让圣上怀疑当年的海货和宝藏落在了华家手里。要是华靖离一直不露这些东西,将来他也有法子在关键时刻引导着圣上和太子发现。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华靖离竟然把东西还了回来,而且明明是他送的礼,却没有直接还给他,而是由夏明嫣悄么声地把东西给了夏明月。
李玦根本不相信夏明嫣这么做是出于好心的无意为之,这分明就是算计好的。她算到了夏明月的贪心和对他的不信任,也算准了他的自负和猜疑,在将东西送出后短时间内不会核查,以免有了动作反而打草惊蛇。
可是这又能怪谁,怪就怪在他娶了这么一个又坏又狠的蠢妇,怪他以往认知里的夏明月太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尚书府千金,还是最受宠的嫡女,表面上奢侈、爱玩乐,背地里却是一个如此贪财、市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