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林悦然快步上前,指尖抚过石面,“母亲说,‘雪霜印’是用阿史那公主的血、北境雪山的冰,还有……”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还有真心的温度刻的。”
话音未落,岩壁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林砚之正要细看,却见林悦然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
“悦然!”他扑过去扶住她,只觉她浑身发冷,脚踝的纱布已被血浸透,渗出的血在雪地上凝成暗红的冰碴,“你怎么样?”
林悦然望着他,眼底泛起水光:“砚之,我……我好像要撑不住了。”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玉佩,“你替我……替我们把玉佩交给阿史那公主……”
林砚之的喉结滚动,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虚弱——前世苏婉儿在刑场上的最后一眼,便是这样望着他,说“阿爹,我错了”。此刻他望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总说“真心要自己扛,扛不住时,就交给风”。
“不。”他握住她的手,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我替你扛。”
他解下自己的大氅裹住她,又从马鞍旁的布包里取出银线织的棉絮,轻轻裹在她的脚踝上。棉絮刚一触到伤口,银线便泛起青芒,像极了相守阁阁楼里那只纸鸢的银线——此刻正托着她的重量,轻得像片雪。
“砚之……”林悦然的指尖抚过他的脸颊,“你记不记得,前世母亲坠入暗渠时,玄王曾说‘林氏逆种’?”
林砚之望着她,忽然想起金殿上那块玉珏融化的瞬间——玄王曾死死攥着玉珏,指节泛白,仿佛要把它捏碎。此刻他望着她眼底的光,突然笑了:“这世母亲说,真心若在,纸鸢终归。”
“那……那世我错了。”林悦然的声音轻得像雪,“我错在……错在把真心藏得太深。”
林砚之将她抱上马鞍,自己跨到她身前,用大氅裹住两人:“这一世,我们不藏了。”他驱马转向,朝着岩壁的方向疾驰而去,“母亲的银线,玄王的悔,皇帝的震,都藏在风里——我们替她,替你,说个明白。”
马蹄声碾碎晨霜,雪岭关的风卷着雪粒扑在两人身上。林悦然望着前方的岩壁,忽然笑了。前世苏婉儿在刑场上的血,玄王在金殿上的冷汗,皇帝在御案前的颤抖,都随着这一路的风,沉进了岩壁上的“雪霜印”里。
“砚之,”她轻声说,“你看,雪落得真好。”
这一世的雪,落得干净。
而母亲的银线,正载着真心,穿过雪山的云,飞向北境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