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急报传来——城南义庄发现三具浮尸,皆着黑白对襟衣,面覆铜镜片,胸口各插半支折断羽箭,合之竟成完整御箭样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3章镜碎之后谁在演戏(第2/2页)
其中一人为谢无愆,另两人则是早年注销户籍的“已死”钦犯。
沈观披衣而出,一路直奔义庄。
阴冷空气中,三具尸体并列陈放,宛如祭坛上的牺牲。
他俯身查验,指尖悄然采集三人脑后淤血形态,借整理衣襟之机,将数据导入模拟器。
【死亡顺序反推·启动】
【结果显示:谢无愆为最后死亡,生前曾用指甲在掌心反复刻画】
放大精神影像——
一只颤抖的手掌摊开,血污覆盖下,隐约可见一个残字:
“洛”。
沈观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惊涛。
他们不是在逃亡。
他们是在引路。
而对方,早已算准他会来,也早知他会懂。
他缓缓站直身体,面具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怒意——只是那怒意之下,藏着无人能察的清醒与决断。
“谢无咎呢?”他冷声问身旁差役。
“尚未缉拿归案,据线报可能已潜出城外。”
“那就给我搜!”沈观厉声道,声音穿透晨雾,“封锁四门,张贴海捕文书——我要活的!他若敢伤一人,我便诛他九族!”沈观立于义庄门前,寒风卷起披风一角,吹得他额前碎发微动。
三具覆镜浮尸已被运走,唯余地面一滩未干的血迹,在晨光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他并未下令封锁现场,反而命人速速清理——越是反常,越能麻痹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
回程途中,他在马车中闭目凝神,识海内【案件推演模拟器】仍在运转。
谢无愆掌心那个残缺的“洛”字反复浮现,与焦木牌上的“洛阳”重叠成一道指向明确的轨迹。
可越是清晰,他心头疑云越重:若对方只想引他去洛阳,为何不惜搭上三条性命?
又为何偏偏留下如此直白的线索?
这其中必有试炼,亦有筛选。
回到大理寺值房,他当众拍案震怒,厉声下令:“调集巡防营、五城兵马司,四门设卡,张贴海捕文书!谢无咎弑兄逃逸,罪不容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差役领命而去,脚步纷乱,整个衙门顿时喧腾起来。
待众人散去,沈观神色骤冷,从袖中取出一枚暗格铜牌,悄然递予陆明修:“你亲自走一趟档案库,调取近十年所有涉及‘天工坊’的刑案底档,尤其是火灾前后七日进出工匠名录、工部报备文书,以及任何与‘贡材失窃’‘外邦礼器损毁’相关的记录。不得用正式批文,走旧卷借阅簿,记在我名下,但留空白署名。”
陆明修心头一凛,低声道:“大人……是要查工部?”
“不是我要查。”沈观目光幽深,“是有人逼我不得不查。”
随后,他又召来霍九章。
老典狱垂首而入,双手粗糙如树皮,眼神却藏着几分警觉。
“你曾在洛阳卫当过差。”沈观语气平淡,仿佛闲话家常,“明日休沐,不如回故地走走,替我向一位旧人带句话——‘双镜已破,缺环待补’。不必见人,只需将这话传入东市寒梭坊口的茶摊,交给每日辰时卖葱油饼的老哑婆。”
霍九章浑身一震,指尖微微发颤,终是低头应下:“……卑职能问,是谁让您传这话吗?”
“不能。”沈观抬眼看他,“但你可以想想,当年你在洛阳闭口不言的事,是不是也该有个了断了?”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沈观独坐灯下,正欲再度开启模拟器梳理线索,忽听窗外“嗒”的一声轻响——一枚泥封陶丸破窗而入,落在案前,竟未惊起半点尘灰。
他缓缓起身,关窗闭帘,才将陶丸剖开。
内里是一小片炭绘于桑皮纸上的地图,笔触粗粝却精准,勾勒出邙山南麓一处废弃窑址,旁侧一行蝇头小字,墨色似以血混炭而成:
“彼处有你想要的‘源初’。”
沈观瞳孔微缩。
源初?是真相之始,还是灾祸之根?
他凝视良久,终于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谁可信?”随即启动【多重视角同步】——这一次,不再局限于案发现场,而是将思维延伸至人心深处。
他代入陆明修的谨小慎微:若有人监视档案调动,必会察觉异常;
代入霍九章的沉默负罪:他是否会因旧情泄露消息?
代入谢无咎的执念:这场复仇背后,是否另有主使?
乃至那紫袍人影的冷静布局:他们等待的,究竟是一个破局者,还是一个祭品?
七轮推演后,六条路径皆显凶险,唯有一线——漕渠水道。
荒废已久,淤塞难行,官驿耳目罕至,正是最不可能的选择。
三更天,沈观换上粗布短褐,背负画箱,悄然离城。
船行于黑水之上,两岸芦苇如鬼影摇曳。
冷月高悬,照见他眸中沉静如渊。
忽然,岸边火光跃动。
他止住船桨,伏身窥探——数名黑衣人围火而立,焚烧一辆残破马车。
火焰吞吐间,车辕一角露出烙印:双龙盘圭,纹路古拙,龙首相对,圭面刻有细密星图。
与那日在镜中所见紫袍人手持玉圭,分毫不差。
沈观屏息不动,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原来“双生判官”并非终点,不过是一场宏大棋局落下的第一枚子。
而那执棋之人,早已布局长年,只等一人看清这局——
究竟谁在审判?
谁,才是真正的罪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