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缓缓睁眼,脸上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沉重的疲惫与清明。
他抬手,轻轻抚过腰间玉佩,然后,对着虚空轻声道:
“你想让我选——执法者,还是判官?”
“可我偏要告诉你……”
“我想当个,能把你们都带回光明里的人。”铜镜碎裂声犹在耳,沈观站在回廊中央,风沙卷着灰烬掠过脚边。
那面映出紫袍人影的铜镜已化作满地残片,每一块都映不出完整的影像,唯独中央一块凹陷处,静静躺着半枚烧焦的木牌。
他缓缓蹲下,指尖轻触木牌边缘——漆痕斑驳,却未完全剥落。
指腹摩挲间,一道细微的刻纹划过皮肤,像是某种封印印记,又似旧时官署常用的火漆压纹变体。
这不是京中衙门的制式,也不像民间匠作的手法,倒有几分……西域驿传令符的痕迹?
可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陆明修快步上前,欲言又止:“大人,巡防营已接管现场,谢无愆被押入天牢,霍九章自愿随案候审。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半枚木牌上,“那人影,当真是幻象?”
沈观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仍锁在那残片之上,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刚才那一幕:紫袍玉圭、万国朝贡图、还有那句低语——“双生判官”。
这三个字如针般刺入识海,竟让模拟器核心微微震颤了一下。
【警告:外部信息流异常侵入】
【来源未知,无法追溯】
【推演空间稳定性下降0.7%】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以往系统虽有提示音,但从不会接收外界直接投射的信息。
而这一次,仿佛有一只手,隔着现实与虚界,轻轻叩了三下门。
他闭目凝神,五重视角尚未完全退散,残留的感知仍在体内流转。
尤其是刚刚获得的【心象共感】,如同一汪新泉,在意识深处汩汩涌动。
他试着将其激活,却不为他人,而是反向探向自己——是否在某个瞬间,他的情绪、记忆、甚至推理路径,曾被“读取”?
刹那,一丝异样浮现。
就像棋局中多了一枚从未落子的暗子,悄然复刻了他的走法。
沈观猛然睁眼,冷汗微沁。
不是错觉。
有人不仅知道他在查什么,更清楚他如何查——甚至,预判了他的破局方式。
这场对峙,从他踏入双镜回廊那一刻起,或许就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演示。
他低头再次看向木牌,指尖缓缓划过那两个焦黑大字:“洛阳”。
这两个字本不该让他心悸。
可就在昨夜推演最深之时,他曾于模拟空间中闪过一个画面:一座焚毁的书院,梁柱倾塌间,匾额坠地,烟尘里露出一角题字——也是这般笔意,苍劲带火气,正是出自北派“烈碑体”。
而现在,这枚木牌上的字迹,与此完全一致。
他不动声色地将木牌收入袖中机关匣,表面平静如常,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裴仲昆案看似终结,实则不过是掀开帷幕的一角。
谢家冤案背后是裴党,裴党之上呢?
内阁学士裴元衡又是谁的人?
而那个自称“游戏刚开始”的紫袍人,究竟是幕后黑手,还是另一个被困在棋局中的执灯者?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称他为“双生判官”?
远处,巡防营的火把渐次熄灭,人群散去,唯有风吹铜镜残架,发出呜咽般的轻响。
陆明修捧卷欲退,却被沈观忽地叫住。
“明日早朝前,调出近十年所有涉及‘洛阳’的奏报、驿传文书、以及……所有进出京畿的紫袍命官名录。”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锐,“特别是,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名单里的人。”
陆明修心头一凛,重重点头。
沈观转身离去,衣袖拂过残垣,身影融入暮色。
就在他迈步瞬间,识海深处,系统界面悄然浮动:
【检测到高关联性线索】
【是否启动案件推演模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