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仪的急促,让热闹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江舒玲独自北上求学,在那个陌生的地方,跟南腔北调的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生活习惯不同,脾气秉性不同,饮食不同,气候不同,就连例假,也改换了时间。
她会想家,想亲人。
也许,她曾幻想过,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母亲会开心的将她拥到怀里,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可现实却是,母亲看到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没有片刻的停留。
她起身起了一半,又默默的坐了回去,低头吃着食物,用火锅的雾气,掩饰落寞和伤心。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碍于市长夫人的面子,秦梦云虽然心中抵触,但还是跟着阮幼仪出了门。
其实她俩的关系,真没好到可以撇下家人的聚餐。
可谁让人家有身份呢,而她,只是一介商贾。
跟着上了车,一路上见阮幼仪那么着急,她也不敢多问,直到走进医院,到了特护病房门口,又看见似曾相识的场面,她才明白:
老爷子又出事了!
可是这个心理安慰它毕竟不是药,哪能次次都那么管用?
被阮幼仪直直拉着往病房里冲,看到王梅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刹住脚。
“等会儿!”
秦梦云抵着房门不肯进去,她要是前脚踏进去,老爷子后脚咽气,这可说不清楚。
“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最近挺倒霉的,喝凉水都塞牙。”
剩下半截话,她没有说。病房门口,说什么“万一”、“一万”的,让人忌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阮幼仪手掌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不知道秦梦云这话是不是故意点她,不确定,就当做是了。
借点儿运而已,又没亏待你,公交线给你两条,百年人参,稀世珍宝都给你了,有什么可委屈的?
只是借运,又不是换命,你运势那么旺,借点儿怎么了?还非要强行破除!破除就破除吧,还反噬!
她有些生气,却没敢发作出来,开口哄道:
“别介意,我弟媳就那样的人,别理她就好!”
说着,又把秦梦云往里拉。
“你什么意思?”
王梅不乐意了:“我什么样的人啊?你往这一杵,尿袋屎袋我去倒,现在搞得你多孝顺似的,我就成了‘那样的人’?”
本来熬夜照顾老人就很烦躁,还被人阴阳,谁能忍谁忍,王梅忍不了一点。
她声音又大又尖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我胡搅蛮缠,我没文化,我封建迷信,你不迷信,弄个老道士在家住着干嘛?想靠老道士救命,结果没想到他先死了!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自己都保不住,你还能指望他保佑咱爸?现在好了,家里无缘无故死人了,还是在年关,你就说,膈应不膈应?呵,当然了,你不怕膈应,反正也不是你住!”
她叭叭说一大堆,说着说着,阮幼仪就忍不住去瞧秦梦云的脸色,就见秦梦云的眼神明显变了,表情也变得凝重。
阮幼仪的心咯噔一下,她心虚,害怕。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下,秦梦云怕是猜到什么了。
怒气上头,阮幼仪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弟媳妇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