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入肉的闷响,如同死神的叹息,密集地响起!一名清军刚举起钉头棒,冰冷的枪尖已穿透其皮甲,狠狠贯入小腹!他身体猛地一僵,眼珠暴突如铜铃,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手中武器无力滑落,身体缓缓倒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拖拽出杂乱的血线。另一名清军试图从侧面绕过盾牌,却被斜刺里探出的长枪精准地刺穿了咽喉!嗬嗬的漏气声伴随着喷涌的血沫,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气泡在血沫中不断鼓起又破灭,成为他生命最后的绝唱。更有长枪刺中清军大腿,将其钉在斜坡的碎石上,他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在地上翻滚挣扎,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枪杆,带起更多鲜血,却无法挣脱枪尖的束缚。
缺口瞬间化作吞噬生命的血肉磨盘!
刀光剑影疯狂闪烁,在烟尘中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冷芒!兵刃撞击的爆响、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垂死的惨嚎、愤怒的咆哮、濒死的咒骂…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智崩溃的死亡风暴!断臂与残肢在空中飞舞,带着淋漓的鲜血划过弧线,滚烫的鲜血如同廉价的颜料,泼洒在焦黑的砖石、滚烫的泥土、双方士卒狰狞扭曲的脸上!浓稠的血浆在瓦砾缝隙间汇聚成溪,又迅速被纷乱的脚步践踏成污秽的泥泞,踩上去发出“咕叽咕叽”的恶心声响,黏住鞋底如同跗骨之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血腥气,以及内脏破裂后散发的、难以言喻的腥臊恶臭,与硝烟味混合在一起,成为这片地狱独有的气息,吸入肺中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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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营的老兵们,如同扎根在磐石上的荆棘!他们凭借崩塌地形形成的狭窄通道、同生共死的默契、以及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狂意志,硬生生顶住了清军第一波凶悍的冲击!每一次挥刀、每一次顶盾、每一次刺枪,都伴随着自身伤口的崩裂与鲜血的流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断有清军惨叫着滚下斜坡,尸体堆积在缺口外,层层叠叠,几乎要填满斜坡的低洼处,有些尸体还在微微抽搐,很快便被后续的尸体覆盖。但磐石营的防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染透、被生命消耗!一名老卒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胸膛,口中喷着血沫,却死死抱住矛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矛杆往怀里拉,为身后的袍泽争取挥刀的空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直至身体被更多长矛贯穿才轰然倒下。另一名刀盾手被重锤砸碎了半边肩膀,骨头茬子刺破皮肉露在外面,白森森的令人心悸,他依旧用残躯死死抵住盾牌,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直至力竭倒下,被后续涌上的清军践踏,瞬间被踩成肉泥,只留下一滩模糊的血肉与破碎的铠甲碎片。
瓦砾废墟之巅。
林宇依旧挺立在那面“磐”字血旗之下。染血的袍袖在城破后形成的穿堂风与战场灼热血腥的气浪中,疯狂地鼓荡,猎猎作响,如同不屈的战魂在风中咆哮!他左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鲜红的血液在污浊的袍袖上缓缓蔓延,勾勒出狰狞的纹路,顺着手臂滴落在脚下的城砖上,砸出点点血痕。
他的目光,穿透脚下翻腾的硝烟与弥漫的血雾,俯瞰着这片人间地狱。崩塌的城墙如同巨兽的伤口,缺口处,李定国浴血的身影在敌群中左冲右突,翻卷的战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他的动作渐渐迟缓,呼吸粗重如拉风箱,却依旧凶狠如狼,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磐石营的老兵们用残破的身躯筑起堤坝,在黑色的死亡潮水中艰难地维持着那道单薄却致命的防线,人数越来越少,防线越来越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城外,清军后续的部队如同黑色的蚁群,正源源不断地涌向这吞噬生命的缺口,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他们的呐喊声汇聚成巨大的声浪,压得人喘不过气。江面上,焚江的火龙仍在肆虐,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多铎的旗舰在混乱中规避,隐约的咆哮与火光传至城头,却无法驱散此处的血腥与绝望。
硝烟、烈焰、崩塌的城池、如潮的敌军、死战的袍泽…这一切毁灭与挣扎的景象,都如同最浓烈的颜料,倒映在他那双寒星淬火、深潭冰冷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动摇,只有一片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决绝,以及对这残酷命运最彻底的审视。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也让他心中的怒火越燃越旺,几乎要冲破胸膛。
身后,那面“磐”字血旗,在肆虐的风与灼热的气流中,猎猎狂舞!旗面撕裂的口子在风中张合,如同巨兽的巨口,血污浸透的旗面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边缘在风中剧烈地抖动、翻卷,发出如同裂帛又如同战鼓的声响,敲击着每个幸存者的心房。它插在这片废墟的最高处,插在这地狱之门的正上方,如同一颗在毁灭风暴中依旧不屈跳动的、滚烫的心脏!象征着最后的抵抗,也预示着无尽的牺牲。
缺口处,刀剑的嘶鸣与死亡的咆哮,正随着清军后续部队的涌入,变得更加密集、更加惨烈。白帝城的命运,悬于这崩塌的一线之间,而血与火的初啼,才刚刚开始,一场更为残酷的厮杀即将拉开序幕,每一秒都在吞噬着生命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