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大秦看似安稳的局面之下的暗流涌动。但这些暗流,都被父皇的威严镇压,不敢露头。
质询纵然令扶苏惴惴不安,但也难免有些隐秘的欣喜。
父皇有在关注他。
直到看到始皇帝在密折的末尾,问扶苏,名为何故?
扶苏自幼承训专研儒家经典,如何不知?他的名字源于《诗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扶苏便是枝叶繁茂的大树。
始皇帝密折写到此处,便再未有何殷切言语。
但只此一问胜过千言万语。
扶苏也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成长为父皇心中的大树了吗?自己能为大秦治下的黔首们遮风避雨了吗?
答案是未知的。
他也渐渐明白父皇为何求长生。
“既是要迎接神使初临咸阳,先前的安排便不够盛大,您认为呢?”扶苏掩去胸中激荡,问向冯去疾。
冯去疾轻轻颔首,提议道:“先前公子送来的九鼎尚未举行任何仪式,原想着等陛下东巡结束后再行商议。如今不若在陛下回归那一日一起举行告慰先君的祭祀?”
九鼎归秦,这是始皇帝梦寐以求的“天命所归”的证明。告慰先君,也是感谢祖先庇佑,证明秦统一天下、获得九鼎是继承并发扬了先王遗志。
“诸位还有什么好的提议?畅所欲言。”
大臣们积极发言:“既为玄鸟神使,大秦尚黑崇玄。不若准备青铜玄鸟礼器,或者雉鸟羽饰的华盖?”
扶苏颔首:“可。”
“神使的位置紧随在陛下之后,还是安排在李相之后?”
冯去疾捋了捋胡须:“到时见机行事。”
“乐舞中仿佛有些是模仿鸟鸣,旗帜和帷幔也添一些金色、玄色,如何?”
“行。”扶苏道。
“前年不知哪个地方献上的白雉可还安好?”
渐渐的,问题越来越离谱。
直到有人混迹在其中,问出石破天惊的一句:“神使为女子,何不为她准备些相貌堂堂风仪有加的男子?”
此话一出,整个宫殿霎时安静了下来,发出此问的官员默不作声、若无其事地回视。
只要他稳得住,不好意思的就是别人。
“食色性也,神使不也有人的性质?大秦男儿仪表堂堂品貌俱佳,如何不能侍奉神使?”
扶苏脑中想了想,不行!礼法森严,如何能向神使进献男色,完全不符合朝廷的礼制。可是......叔孙博士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行!这是荒唐何逾矩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