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青又不会飞花摘叶的本?事,就是再恢复力气,又能恢复多?少?一片轻飘脆弱的叶子,还有风帮忙,也不过只是软软擦过厉鬼的衣襟,就掉在地上。
厉鬼的身形却剧烈一晃。
他什么也解释不出……当?初能说的时候不说,如今他要如何?对只剩残魂、稚童心智的沈辞青讲明白?
他想说……青儿不怕,神?魂毁了也不怕,心碎了也不怕,舅舅去寻天地灵药,去昆仑山,去天庭地府,一定想来办法,将你破碎的神?魂细细修补,恢复如初。
他想说恢复我们也不去当?皇帝了,什么狗屁龙椅,狗屁天下,给喜欢的人去操心。
他想说,等养好这一身伤,舅舅就带你去痛痛快快玩,云游四海,纵马逍遥,舅舅要让你重新会笑?、会闹着要抱,会又踢又咬地折腾撒娇,重新变回活蹦乱跳的青儿。
……如何?说呢?
沈辞青戒备地死死盯着他。
他的喉咙动了几次,终归只是挤出吃力地、渗血的哀求:“青儿……舅舅抱。”
“好青儿。”他张开发抖的胳膊,哑声地、竭尽全力地哄,“来,舅舅抱着,我们去买豆沙包吃,热腾腾的,刚出锅的……”
沈辞青的神?情分明是松动了一瞬的……可也就是一瞬,因为沈辞青这一生,被骗了太多?次、痛了太多?次了。
沈辞青慢慢摇头,慢慢后退,他不要被抱了,不要了,他不要舅舅了。
厉鬼终于知道原来还有更绝望的。
原来“不要了”比地狱里的油锅还可怖。
比他们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还可怖,比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沈辞青……更可怖。
厉鬼初堕幽冥,魔气本?就不稳,又再三强行爆发……一阵锥心之痛贯彻心扉,将筋骨脉络尽数冲垮摧毁。
厉鬼分毫顾不上,依旧挣扎着拼命举步欲追,却被一条路过的碧幽幽、细长长、碰巧路过的翠绿小蛇绊了下,重重跌倒在地上。
燕狩几乎想要把自己狠狠撕碎,绞烂。
他绝望得双目赤红,喉咙仿佛炭烧,就在万念俱灰之际,却听见脚步……迟缓的,犹有戒备提防,仿佛惊弓之鸟的脚步声。
他错愕,躯壳狂震,难以置信倏地急切抬眼——
沈辞青就站在几步之外。
紧紧皱着眉看他。
垂着睫毛,努力绷着那张冰冷漠然的脸,仿佛在原地挣扎、动摇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慢慢朝他迈步走近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里充斥了燕狩的魔气,沈辞青居然真的有了些力气,吃力地把他一点、一点,拖到墙角,让他靠着墙,脱下燕狩幻化?出的披风,轻轻盖在厉鬼身上。
这也就是沈辞青残存的心神?里,“治疗”、“安慰”的全部办法了——反正燕狩离开皇宫以后,那些人都是那么对待他的。
说是锤炼“帝王心性”。
沈辞青甚至还比那些人更好心,去摘了一片晨露未干的叶子,接了些露水,回来喂给他。
看。
有水喝了。
厉鬼魔气反噬、走岔了路,一时片刻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急切哀求恐慌地望着他,求他。
求他。
求……什么呢?
不懂,不知道,沈辞青故意?说什么都不肯看这张脸。
沈辞青蹲在厉鬼身边,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炸毛猫儿,不远不近,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闷闷不乐地,拿小石头子画火柴人。
画上明明是好的,是他不用燕狩陪,自己一个人照样?也能得意?洋洋出宫玩,是到处乱跑,是吃包子,买花灯,逗弄飞蛾。
他有的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