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低柔轻唤他:“辞青?”
沈辞青微微掀了掀睫毛,泛灰瞳仁艰难凝聚,又涣散、上翻,仿佛全然不曾认出他,就又失了意?识。
厉鬼小心撬开他紧咬的齿关,喂给他一点淬炼的药汁,沈辞青意?识全无,不懂吞咽,药又从唇角溢出。
厉鬼揉着?他僵固的喉核,细细吻着?他,安慰柔软冰冷的舌,像含一口快化?的雪。
沈辞青不喜欢苦,被迫吞了一口药,居然活活苦醒了。
不高兴了。
睫毛剧烈颤动着?竭力张开,覆着?灰翳的瞳仁也艰难吃力翻落回来,要踹人,要发脾气:“朕——”
只说了一个字。
他忽然停下话头?,微微耸动着?鼻尖,嗅了嗅。
接着?,那张脸上的戾气就像是潮水一搬退去了。
……就露出那种乖顺的、委屈的、小孩子似的神情。
沈辞青想要摸索,但身体不听使唤,瘫软松散的苍白肩膀挣扎似的微弱动了动:“舅……舅?”
“青儿病了。”厉鬼抱紧他,一遍遍抚着?消瘦脊背,贴着?他耳边,把声音送进耳道深处,“要喝药,乖……喝了药,身子就清爽了……”
沈辞青的听力仿佛时好时坏,有时候能听见、有时候不能。
——比如这次就又无论如何都听不清了。
不论厉鬼怎么哄、怎么劝,沈辞青都绝不肯再喝这苦东西,喂进一点,就用舌尖固执顶出来。
厉鬼只好暂时停下。
这就更不行?,沈辞青还没?亲够,头?颅在厉鬼臂弯里不安分地晃动起来,急切地、茫然地,绝不甘心地在那片混沌里不停地找。
灰暗的眼睛里溢出晶莹纯净的水汽,像是复苏了某个干涸太久的泉眼,那水汽积攒,汇聚,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涌出来。
……厉鬼要是当初没?被剖心,这会儿大概也差不多碎成齑粉,一阵风就能湮灭成空洞了。
厉鬼连忙又俯身亲他,贴着?苍白的唇,笨拙地细细哄着?。
沈辞青哭得厉害,厉鬼从没?见他这么凶地掉过泪——从三岁那年,被抱上皇位起,沈辞青似乎就再也不撒娇,再也不哭了。
所以现在这些滚烫的、不停砸落进鬼气里的眼泪,才格外令人心碎。厉鬼越是道歉、越是哄慰,沈辞青的眼泪就落得更快。
这么过了一阵,沈辞青似乎有了一点力气,忽然微弱挣扎了两下,别开头?不再让他亲吻。
那苍白细瘦的手指发着?抖,软绵绵地,将厉鬼推开。
厉鬼只觉得五内俱焚,急声追问?:“怎么了?!青儿,怎么了——告诉舅舅,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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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反反复复,问?了很多遍。
沈辞青只是紧紧蜷缩着?,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手臂里。
眼泪落在厉鬼的手上、幻化?出的衣袍上,泛着?霜紫的苍白嘴唇吃力地嚅动着……厉鬼拼尽全力,才听清是“对不起”。
厉鬼如遭雷击,控制不住地收紧手臂,他几乎要把沈辞青勒进胸腔——倘若鬼真有胸腔的话:“什么对不起?!青儿,你在说什?么?你迷糊了是不是?”
他听见沈辞青说“青儿病了”。
“病了就病了!”厉鬼又急又慌,恨不得这就去掀了地府、拆了天宫,找来灵药治好沈辞青,“病了我们养着?!青儿,听舅舅说……病了难受才要养着?!等?养好了就没?事了!舅舅就在这儿守着?!没?有对不起……”
沈辞青却像是根本不听他的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