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落叶往身?上轻轻盖了一层,支撑不住沉沉睡去……被策马闯宫、一路急匆匆赶来的?他跪在地上,轻轻托着后背,小心抱起来的?时候。
认出是他,黝黑眼瞳深处刺出的?冰冷戒备,就碎成一片迷人的?柔软幻光。
还?是会迷迷糊糊露出笑容的?小孩子。
小小的?、柔软的?温热的?一团,隔着薄薄衣料,贴在他的?心口,握着他的?袖子。
“舅舅。”小小的?沈辞青轻声说,“你回来了,不走了,是不是……”
“你又要青儿了……”
“……是吗?”
那?模糊的?记忆穿透时光,与牵住鬼物?幻化出的?衣袍、修长苍白的?手指叠合,明明清雅端方如亭亭青竹……可?稍一用力,透过衣物?,却只抱住一具冰冷枯瘦的?耗竭躯壳。
沈辞青的?嘴唇轻轻地动:“舅……舅?”
一声,一声。
沈辞青叫他:“舅舅……”
肆虐狂暴的?怨力被抵死克制,没有在这长明宫内大开?杀戒。
厉鬼死死裹着他,浓稠鬼气深处,被拼尽全力、一点一点克制着……柔软下来。
即使这样,仅仅是怨力那?森寒锋锐的?微末余波,也已将那?些简直是废物?的?太?监宫人削了精心梳理的?发髻、浑身?上下衣物?绞得粉碎。
这些废物?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一个个如同抽了骨头,烂泥般瘫倒在地,一声不吭昏死过去。
……
“辞青,听得见?吗?”
厉鬼拢着他的?头颈,声音沙哑急促,藏着悸栗颤意:“你病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撑不住,叫太?医……”
慌乱刺耳的?鬼音渐渐转弱、停顿。
因为沈辞青看?起来全然不像是听得见?——那?闲不住的?年?轻帝王,明明已病得深重、病得支离,像是副一碰就散的?苍白脆弱骨头架子,却还?固执地折腾。
嫌不舒服。
嫌无聊。
沈辞青皱着眉,脸上露出不适的?焦躁,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上来,牵扯、操控、捆缚。
像是只被困在笼中的?鸟。
那?只苍白枯瘦的?手,摸索着握住了一片碎裂的?琉璃灯盏残片,发现锋利,就毫不犹豫往身?上划去。
“辞青——!”
厉鬼劈手夺下,惊得神魂震颤嗡鸣,几乎叫这寝宫也一道战栗起来:“你做什么?!?”
“难受……”沈辞青不知听还?是没听见?,只是吃力翕动着烧得干裂的?嘴唇,低低呢喃,咕哝,“朕被……朕被绑住了,舅舅,你看?啊……绑得这么紧,朕动不了了……”
他的?声音透着柔软的含混鼻腔,仿佛满是孩童般的?委屈无助,执意把枯瘦的?胳膊伸给厉鬼看?。
寝衣宽大的绸绢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细得惊人的?苍白腕骨,小臂。
那?上面分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只惊飞的?灰蛾。
除了交错的、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的?,交错纵横,陈旧盘踞的?无数狰狞疤痕。
厉鬼正急着找水给他润唇,猝然定住,动弹不得,死死盯着冰冷月色下的怵目狼藉。
这疤痕有新有旧,绝大部分早已平复,变得淡白,几乎已和皮肤融为一体,新的?不多,并不是因为沈辞青不再痛苦、不再难受,只是因为……这么做仿佛也没用了。
沈辞青张着灰扑扑的?眼睛,静静躺着,陷在鬼气之?中。
被阻止了这个动作,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生气,不焦躁发怒……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