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鸣蝉小声说?:“家。”
司柏谦看了他一会儿,站起来,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洗干净手,出去跟大人办手续,看暂时分下来的安置房。
回?来的时候贺鸣蝉还那么杵着,死?死?抱着那个相框,司柏谦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贺鸣蝉的脑门?硬邦邦地顶着他的锁骨。
贺鸣蝉把手背在背后?,弓着背,怕把泥蹭在他身上:“二哥。”
贺鸣蝉小声说?:“姥说?晚上想吃过?水面。”
……贺鸣蝉像是脑子有问题。
父母一夜之间都?没了,安置、抬棺、下葬、立碑,贺鸣蝉一声都?没哭。
那天下午贺鸣蝉忽然不见了,半个村子急得要命,举着手电到处找……到晚上贺鸣蝉一个人回?来,浑身都?是泥,脑袋磕破了,手里居然还抓着只被洪水冲跑的小猪仔。
所以司柏谦经常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当然,这不足以影响他们小时候相依为命,巨大灾难后?的抱团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本能。
司柏谦对贺鸣蝉很好,他照顾了贺鸣蝉十年,姥姥过?世后?,就把贺鸣蝉接来了工作的城市。
本来计划好了他养贺鸣蝉,反正司柏谦当时也站稳了脚跟,多?养一张嘴没什么问题,但?贺鸣蝉偏偏像是闲不住的蒲公英,见风就想飘。
趁他上班,贺鸣蝉自己偷偷溜出去几次,居然就和邻居、附近的商户都?混熟了,今天带回?来一把水灵灵的鲜荔枝,明天揣着热乎乎的煎饼果子,跑回?来给他分一半,还加了烤肠。
贺鸣蝉还弄明白了怎么注册骑手。
那天贺鸣蝉格外精神,像终于被浇了一大瓢水活过来的草苗。
司柏谦等到天黑,坐立不安,在客厅来回?踱步,烟灰缸里碾灭了四、五个烟头,几乎要忍不住出去找人……电话响了。
“二哥!”贺鸣蝉的声音响亮炸开,“下楼!”
他下楼,看见贺鸣蝉正被几个吵闹到不行的邻居小孩围着,叉着腰,威风凛凛展示他的帅气的骑手服,把头盔扣在小胖子脑袋上,抱小瘦猴坐他贷款买的、崭新的小电驴。
看见司柏谦,贺鸣蝉立马兴高采烈冲过?来:“二哥,我找到工作了!”w?a?n?g?阯?f?a?b?u?页??????u???é?n??????Ⅱ????????ō??
邻居小胖子含着鸣蝉大哥给的冰棍,一脸崇拜。
司柏谦皱紧眉,告诉他贷款买电动车就是个圈套,高息贷款,车辆损耗,平台抽成?,只是为了骗他们这种人的钱。
贺鸣蝉睁大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咬着嘴唇不说?话。
“那……我没有钱啊。”过?了一会儿,贺鸣蝉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子,小声说?,“它不是说?,我跑够了单子,给他那上面的数,这个车就是我的了吗?”
“是。”司柏谦平了平气,试图给他讲明白,这里面的利息很高,合同?条款也很苛刻,“但?是——”
贺鸣蝉已经长舒一口气:“那就行!”
贺鸣蝉没心没肺,听见能拿车就又高兴起来,用力拍了拍电驴后?座,眼睛亮晶晶的:“反正我能跑。”
贺鸣蝉是真的能跑。
第三个月就把贷款清了,第四个月就成?了他们站的单王,和所有骑手、老板、门?卫都?混得熟透,每天呼啸而过?大声打招呼,徒手接朝他飞来的冰棍矿泉水棒棒糖茶叶蛋。
……
司柏谦觉得贺鸣蝉变了。
变得越来越能惹事,越来越不让他省心——当然,不是说?贺鸣蝉过?去就有多?省心,贺鸣蝉小时候也是第一捣蛋王,但?就是不一样。
系统喝饱了酸梅汤,咕叽咕叽爬上来,趴在碗边上和沈不弃一起看:「因为……他们成?年了?」
「唔。」系统现在长得像个大号杨梅,沈不弃实在忍不住,又拿吸管轻轻戳他,「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