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睫毛遮着,还是那种小孩子似的、透着不安的委屈腔调,“你说……不生气了。”
迟灼:“……”
他什么时候说的?
靳雪至恶猫先告状,低头咬他的锁骨,摸着他唇角的手指也忽然?加重力气,压出一个非他所愿的人造酒窝:“骗子。”
“……”迟灼有点想把靳雪至也塞车后座那两杯热气腾腾的杯面里。
“我是骗子?”迟灼握着这只乱挠人的猫爪,想和靳雪至好好说道说道,迎上满是控诉不满的固执灰眼睛,张口结舌,“我——”
迟灼忽然忘干净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靳雪至。
他完全……迟灼不得不承认,他完全不了解靳雪至,十年前的完美恋人,五年前的冷酷刽子手,靳雪至从来都裹着伪装,靳雪至不软弱,不失控,不动摇。
从不出错。
但现?在靳雪至不高兴,很不高兴,拧着眉头,控诉他:“骗子。”W?a?n?g?阯?发?b?u?页?i????ǔ?w?ě?n????〇??????????????
“……好好。”迟灼彻底放弃讲道理?,“我是骗子,你是坏猫,行了吧?我们天生一对。”
这?话?把靳大律师哄高兴了。
靳雪至从没这?么高兴,没有,至少迟灼从没观察到过。
不是缜密计划后手到擒来的得体微笑,不是法庭上胜券在握又故意激怒对手的傲慢从容……是偷到最喜欢那条鱼的猫。
翘着尾巴,抖抖胡子,神气活现?昂首挺胸。
灰眼睛里是又得意又高兴的亮光,嘴角抿着的那点小得意,孩子气到叫人忍不住……想亲。
迟灼笑了一声,按着额头,自暴自弃亲他,靳雪至居然?也不甘示弱地回?亲,幼稚死了,迟灼腹诽,靳雪至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他们在一辆被?雪埋了一半的破车里笑得停不下来。
“瘦成什么了。”迟灼嫌弃他,一边把靳雪至往怀里团,拉开衣服把人裹牢,一边捏只剩骨头的腰,“屁股都是硬的,硌得我大腿发?麻。”
靳雪至就故意更用?力地硌他。
迟灼“嘶”了一声,捉靳雪至的痒痒,靳雪至不给他碰,抱着膝盖到处乱滚,车门不知道怎么被?碰开了,靳雪至后仰掉进?茫茫漆黑。
“靳雪至!”
迟灼的心脏被?看不见的东西揪住,毫无预兆地猝然?剧烈疼痛,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还好。
还好。
回?过神的时候,掉出去的是两个人。
迟灼只来得及给靳大律师当人肉垫子,积雪松软,他们就这?么“噗嗤”、“噗嗤”陷在雪地里。
冷风卷着雪往领子里钻,冰凉,激得他一个哆嗦。
迟灼想,怪了,靳雪至什么时候变得不怕冷。
他双手摊开躺在雪地里,发?现?靳雪至活动很自如、很惬意舒服地趴在他胸口,就没凑够立刻爬起来的力气,只是把手抬起来,轻轻摸靳雪至的头发?。
他拨开靳雪至的额发?,盯着灰色的、亮晶晶的眼睛。
“你不对劲。”迟灼的指腹摩挲靳雪至的眉骨,“坏猫,明天看医生好不好?我叫私人医生来。”
靳律师最怕冷了,入秋就要裹最厚的羊绒围巾、最防寒的大衣,有时候连庭审现?场的空调低过头了,都会冻得骨头疼,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走。
迟灼和他是两个极端,一向负责无视抗议把靳雪至扛走飙车回?家?泡浴缸。
现?在的靳雪至怎么好像一点事也没有,趴在他身上,还把脸贴在他的颈窝,惬意地蹭了蹭,像只找到满意暖炉的猫。
不是说这?不好……这?当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