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明整个人都是懵的，被林凡拽着踉跄前行，脑子里一片浆糊。
两人一头扎进指挥部的阴影里，林凡立刻松开段天明，快速扭头，透过办公楼大厅的玻璃窗，朝宿舍区大门方向望去。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那两个刚被委以重任的少年，正煞有其事地站在大门两侧，昂首挺胸，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的黑暗，一副恪尽职守的门神模样。
“噗嗤...”林凡没忍住，乐出了声。
段天明抱着沉甸甸的袋子，看着林凡这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再想想那两个被忽悠得团团转的傻小子，只觉得一股荒诞感袭来，整个人都麻了。
“林...林哥...这...这...”段天明舌头都有点打结。
林凡没理他，脸上笑容一收，迅速走到办公楼角落的垃圾箱旁，弯腰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拎出来另一个同样鼓囊囊的帆布袋。
他把两个袋子都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种收获满满的、带着点邪气的笑容：“哈哈，瞧瞧，这得有六七百了吧？”
段天明看着地上那两个大袋子，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地报出精确数字：“688个...我亲手记的。”
“嗯...688个。”林凡摸着下巴，快速心算：“算上我自己这种有灵湖区钥匙的六个幸运儿，你手里还攥着一把东区-112的钥匙卡...那外面，就只剩下...115把钥匙在流通了？”
段天明立刻摇头纠正：“不对！第一批进去那74人，他们的钥匙卡还在他们自己手里，没被收！他们占着74个名额呢！所以，外面总共应该只剩...41把钥匙了！”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嘶——八百多人，抢41把钥匙？”
段天明也被自己算出来的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他看着林凡，声音都带了点颤：“咱...咱们不会玩儿脱了吧？这...这篓子捅得太大了！”
林凡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确定：“应该...不会吧？”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幸灾乐祸的坏笑，嘿嘿低笑起来：“玩儿没玩儿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会儿外面那八百多人，为了那41把钥匙，怕是要打出狗脑子来了！”
段天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几百号红了眼的异能少年，在黑暗的废墟和营地里为了几十个名额疯狂厮杀，也忍不住咧了咧嘴，想笑，但心底那股巨大的不安和恐惧立刻又涌了上来，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自认在老家也算是个仗着家里权势横行无忌的纨绔，觉醒了稀有的念动力异能后，更是膨胀得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看谁都不顺眼。
可今天，跟着林凡干了这一票惊天骗局，他才惊觉，跟林凡这种胆大包天、心思缜密、脸皮厚如城墙还满肚子歪理邪说的家伙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小学生！
段天明砸吧了下嘴，感觉嘴里发苦，他看向林凡：“林哥，那咱们接下来干嘛？”
林凡抬手指了指训练营深处，那座灯火通明、视野极佳的瞭望平台。
“去那儿！”林凡的语气带着笃定，“这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
段天明顺着林凡的手指望去，发现居然是教官们所在的地方，头皮又是一麻。
不过他也觉得林凡说得有道理，总比在外面乱窜被愤怒的人群撕了强。
他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那咱们为啥不直接混进宿舍区？卸了伪装，悄悄潜进去，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是更安全？”
林凡瞥了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你说，等会儿那俩傻小子发现我们不见了，宿舍区里那六百多号没钥匙的家伙发现自己被骗了，会怎么样？”
段天明眨了眨眼，一时没完全明白林凡的意思。
林凡叹了口气，耐心地给他分析：“首先，那六百多号人，他们没有钥匙，对吧？但是，宿舍区里，已经安安稳稳躺着74个有钥匙的人。你说，这群红了眼的家伙，会不会想冲进去，把里面那74个人的钥匙抢过来？”
段天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林凡继续道：“其次，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外面剩下的那群人，真的乖乖把最后那41把钥匙也老老实实交给了门口那俩憨憨登记...然后发现我们迟迟不出现，也迟迟没人能进去...你说，那场面会不会更有趣？”
段天明彻底不敢想了，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身上那套惹眼的教官作训服外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换...换衣服！快换！”
林凡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笑，没再说话，也默契地开始脱衣服。
两人迅速将教官外套脱下，揉成一团塞进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
指挥部大楼一层就有洗手间，两人走进去，拧开水龙头，迅速洗掉了脸上的迷彩，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与此同时，瞭望平台上。
巨大的监控屏幕墙清晰地分割着各个区域的画面，赵长空、屠教官、张教官、王教官四人的目光，此刻都死死锁定在其中一个画面上，那正是指挥部一楼洗手间门口，刚刚洗完脸、换回自己衣服的林凡和段天明。
四个教官呲着牙花子，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两个祸害。
“娘的...这小兔崽子...”屠教官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说不出是恼火还是佩服。
张教官和王教官则是一脸“这篓子可怎么收场”的愁容。
赵长空那张胖脸上，惯常的看戏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纠结和后悔。
他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藤椅扶手，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恢复本来面目、正鬼鬼祟祟商量着往瞭望台这边溜的年轻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第一次觉得，放任林凡自由发挥，似乎...玩得有点太大了。
这接下来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