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衡淡眼看着眼前秦家温馨和睦的一幕,嘴角微勾。
可是如果细看,会发现他沉静含笑的眼睛里,偶尔流转间,是深静到了近乎凉薄的漠色。
一旁的秦父看他这般自若神色,心里很是满意。
男人只要足够冷静,足够自持,就算是本性凉薄些,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其实也不是坏事,
秦月嫁给他,他不担心。
以贺知衡的为人,他娶他的女儿,必定是深思熟虑和权衡利弊之后的最终结果。
对他秦家来说,其实也是最好的结果。
他女儿能够如愿以偿,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贺知衡从胸口处掏出不停振动的手机。
是周星窈打来的。
秦月瞥见了,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她这段时间忙着自己的事,都好久没找窈窈了。
她也不好意思找,因为知道贺知衡他姐姐正在中医院住院,她这段时间每天忙着照顾阿姨……嗯,秦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知衡,心里浮现甜蜜,暗暗告诉自己,她现在应该喊窈窈母亲姐姐,不能再喊阿姨了。
窈窈打来的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贺知衡朝秦父秦母不好意思的颌首后,没有避开,而是直接接通了电话。
“星窈……”
“舅舅,封哥欺负我。”
周星窈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出,贺知衡皱起了眉。
“怎,怎么了?”秦月听不见手机那头周星窈说了什么,但她看见贺知衡变了脸色,顿时也急了,
“是不是窈窈出什么事了?”
秦父秦母也有些诧异的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你别哭,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贺知衡沉声道。
听清楚了那头周星窈在说什么后,贺知衡垂低下了眼眸,再抬起时,他先是对周星窈道,“我马上过去。”
而后,他收起手机,起身看向秦父秦母,很是歉意,“叔,婶,我外甥女那边出了点事,我要去看看,所以,今天就不能留下来吃饭了,还请见谅。”
“我和你一起去,知衡,你等我一会。”
秦月生怕贺知衡不等她,飞快的冲上楼,拿着包和外套就冲了下来。
秦父秦母倒是不反对。
先不论秦月正在和贺知衡议亲。
单就她和周星窈之间的友谊,周星窈遇到事,她就不会不管。
司机开着车,正是中午下班高峰期时间。
路上车流很多,秦月着急,贺知衡反而不着急了。
事到如今,他知道着急也没有用。
温元煜那个乌鸦嘴真说中了。
冯封竟然……只是他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不过一夜时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他可是非常清楚,昨夜,欢喜是在余钦那里。
那么,问题来了。
余钦真就丧心病狂到了这般地步?
任由欢喜在他家里控制冯封?
今天一早还能若无其事的带着欢喜出城去玩?
“窈窈她究竟是怎么了?”
秦月看着拥堵的车流,忍不住出声问贺知衡。
贺知衡看着她,突然道:“星窈今天上午去领了证。”
“领了证?领了什么证?”秦月没反应过来。
贺知衡眸色凉薄,淡淡道:“结婚证,她今天去领了结婚证。”
秦月呆住了。
星窈去领了结婚证?
结婚证?
“她,她,她和谁领了结婚证?”
“谢景成。”
秦月更懵了,“谢景成是谁?”京城也没有什么谢家啊?
突然,她想起来了,是宋茵盈从欢喜那里抢走的男朋友!
秦月睁大了眼睛,很是震惊。
星窈怎么会和他领证?
宋茵盈呢?
贺知衡又道,“刚才她打电话给我,是因为有人强要她的四合院。”
秦月又懵了。
可这次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眉眼都沉了下来,“谁这么大胆?”
贺知衡叹息了一声,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冯封。”
冯封?
这个煞神什么时候回京城了?
秦月心里硬生生的打了个激灵,但下一秒,她还是难压火气,“我给我大表哥打电话。”
贺知衡没阻止秦月打电话的举动。
因为,这就是他要的。
他需要摸清楚余钦在这件事里的态度。
或者,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冯封只是一时兴起刚好碰上是星窈的宅子呢?
尽管这个可能性非常渺茫,但贺知衡还是没有排除任何的可能性。
秦月打电话给余钦的时候。
余钦正和欢喜正在返回京城的途中找了个真正的农家乐吃午饭。
秦月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他没留意到。
他手机也是调了振动。
直到秦月打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察觉到。
他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欢喜,起身来到了窗边接了电话。
“秦月,我在外面呢,有什么事等……”
余钦突然失声,他没回头去看欢喜,而是自然的侧身,似乎是在看外面的田野。
只是,在欢喜看不见眼睛里,翻涌着的是骇人的暴风雨。
秦月在他手机里愤怒的抱怨声钻进他耳中,
“大表哥,你和那个疯子走的近,你们关系也好。
你也劝劝他,算起来大家都能扯上关系,还都是亲戚,他怎么能这样呢?”
余钦神色自若的开口,“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
恢复了平心静气的欢喜,这会倒是有些胃口。
这些正宗的农家菜,她吃的挺津津有味的,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外婆在村里的生活。
外婆的厨艺其实一般般。
但只要是外婆煮的饭菜,她都会吃的很开心。
想起自己昨天早上还在想回去看看外婆的事,欢喜心里有了决定,她要回去一趟。
余钦走了过来,看着她碗里的饭菜都吃的七七八八,脸上露出了笑意,“饱了?”
“嗯,饱了,吃饱就想睡觉了,我们回吧。”
“好,等会你在车上好好睡一觉。”
一行人,重新往京城方向返。
欢喜一上车就困意来袭,她揉了揉眼睛。
余钦伸手将她搂倒在大腿上,“这样睡,比坐着睡会舒服一些。”
侧躺蜷缩的姿势让欢喜找到了熟悉的舒适感,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姿势。
何况,余钦还拿出了毯子将她裹紧。
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在她头上,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打的节拍。
欢喜几乎是瞬间进入了黑甜的睡眠世界里。
听着她均匀轻柔的呼吸,余钦这才伸手按下了前面的挡板。
挡板彻底落下的时刻,他平静的面容,才终于露出了狰狞。
冯封!!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