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从床上站起身,忽然往前一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你昨天明明说好,今天要陪我一天的。”
觞阙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魂飞魄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结结巴巴地反问,
“有、有吗?”
妲己故作委屈地松开手,转身作势要往门外走,
“看来是我记错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别别别!”
觞阙赶忙伸手拉住她,生怕她真跑出去巽风,只能咬着牙承认,
“有!有有有!我想起来了,是我说的!”
他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
尊上明明叮嘱过别碰她,现在好了。
等尊上回来,他这条小命怕是难保了。
妲己看着他满头大汗、欲哭无泪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那你还走吗?”
“不走了不走了。”
觞阙连连摆手,恨不得当场立地成佛,只求能安稳熬过这三天。
妲己这才满意地坐回床边,指了指桌旁的椅子,
“坐吧,陪我说说话。”
觞阙如临大敌地坐下,后背挺得笔直,活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团团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悄悄凑到妲己耳边,
“啧啧,这演技,给半颗星都嫌多。”
妲己手肘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看他,
“你昨天不是答应和我讲故事吗?”
觞阙警惕地抬头,
“讲、讲什么?”
“就讲讲…你小时候吧。”
妲己指尖在椅面上轻轻划着,语气带着好奇,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藏得很深。”
觞阙愣住了。
关于尊上的过往,在月族是禁忌般的存在。
当年老月尊对尊上的严苛,几乎刻进了每个月族士兵的记忆里。
拔情绝爱,断情绝念。
那把弑神枪不仅刺穿了老月尊的胸膛,也成了尊上心上永远的疤。
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对上妲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探究,只有纯粹的好奇。
“尊,不…我从小就没怎么笑过。”
觞阙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飘向窗外,
“父尊说,月族首领不能有软肋,所以从我记事起,每天天不亮就要去练枪,稍有松懈就是鞭罚。”
妲己静静地听着,指尖的动作停了。
“有一次我练枪时走神,被父尊发现了,”
觞阙的喉结动了动,
“父尊把我关在冰窖里,说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那时候我才八岁,在冰窖里待了三天三夜,出来时嘴唇都冻紫了,却一声没吭。”
他喃喃道,
“我记得,有次被父尊罚去九幽炼狱,那地方暗无天日,到处是噬人的妖兽。没过多久,炼狱里突然大乱,妖兽们疯了似的厮杀,我趁乱才逃了出来。”
妲己的指尖微微收紧,屏住了呼吸。
“后来我才知道,父尊得知我被困,竟亲自闯了炼狱去救我。”
觞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复杂,
“可那时我已经逃出边界,被云梦泽一户人家收留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
“其实父尊早就查到我在哪,却没派人来寻。他后来跟我…跟觞阙说,那是我最后一段能有情感的时光了。”
“等那段日子一结束,父尊就派人来接我,”
觞阙的声音陡然沉下去,
“他把那户人家的性命摆在我面前,说我若不回苍盐海,那户人家一个都活不成。”
“拔情绝爱的咒术,是父尊逼我受的。”
觞阙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当年拼死反抗过,可父尊用整个月族的安危相胁…那咒术发作时,真的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剜心,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醒来后连自己的名字都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