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忽然屈膝，直挺挺地跪在了凌霄殿的玉阶之上。
动作来得猝不及防，连云中君捻诀的指尖都顿了一瞬，星台上流转的灵光仿佛也随之凝滞。
“你这是……”
云中君眉峰紧蹙，望着阶下躬身的身影，语气里带着几分错愕。
长珩的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却异常平静，“请仙君赐婚。”
四个字掷地有声，撞在空旷的殿内，荡开层层回音。
云中君盯着长珩挺直的背影，
“那女子是谁？”
长珩转过身，目光坦然迎上云中君的审视，
“是我在云梦泽偶遇的小狐妖，名唤苏妩。”
“狐妖？！”
云中君猛地拂袖，星台上的灵光骤然炸开，碎成漫天光点。
他疾步走下玉阶，居高临下地看着长珩，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色，
“你糊涂啊！长珩，你是天界战神，是要承继大任的人，怎么能和这种山野精怪牵扯不清，甚至要娶她为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凌霄殿里回荡，
“且不说人妖殊途，仙妖之别更是天堑！你可知此举会引来多少非议？三界会如何看待我天界？你就不怕她是冲着你的身份，甚至是冲着这天界而来？”
长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却依旧平静地回道，
“她不是。”
“你怎知她不是？”
云中君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
“妖族诡谲，最擅伪装！如今竟要将一只狐妖娶进门，你是要将天界的颜面踩在脚下吗？”
长珩抬眸，眼底掠过一丝坚定，
“在我眼中，她不是什么狐妖，只是苏妩。过往种种，皆非她之过。我既认定了她，便不会因她的出身而动摇。”
“你！”
云中君被他噎得语塞，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可知你这一句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长珩迎着云中君震怒的目光，玄色衣袍在殿内罡风中微微起伏，却面不改色。
他缓缓抬手按在心口，
“代价二字，我早已想过。”
他望着云中君道，
“若天界因我一人婚事动荡，我愿自请卸去战神之位，入诛仙台受三百年雷火炼魂，以平众怒。”
云中君瞳孔骤缩，
“你疯了？”
“我没疯。”
长珩的声音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暖意，
“但我若因畏惧代价而弃她，才是真的疯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星台，
“星盘失窃之事尚未查清，若真与妖族有关，我自会亲手了结。可苏妩是苏妩，旁人是旁人，我不会让她替三界的偏见受过。”
云中君紧蹙的眉峰缓缓舒展了些。
他沉默片刻，语气里的锐利悄然敛去，多了几分缓和，
“那你们何日大婚？”
长珩的目光依旧落在寝殿方向，
“等她醒来。”
云中君指尖在星台上轻轻一点，那处残留的微光颤了颤。
他望着长珩的背影，
“要等多久？”
长珩转过身，眸中流云的影子淡了些，
“短则一两年，若天意难测……多则，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