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头儿脸上的横肉瞬间凝固,手里的水火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围了?
赵千户带兵把县衙给围了?!
他娘的,这怎么可能!
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惊动一个正六品的千户,还让他为了自己,不惜跟文官撕破脸皮,直接兵围县衙?
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王扒皮更是吓得魂都飞了。
他再嚣张,也只是个乡绅地主,仗的是背后张家的势。
可现在,人家正规军的将军,带着铁甲骑兵,直接把官府给堵了!
这跟捅了天有什么区别?
“快!快快快!”
刘头儿反应过来,一脚踹在旁边发愣的狱卒屁股上,“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位爷请出去!快!”
……
清河县衙,公堂之上。
一滴冷汗顺着钱有德胖乎乎的脸颊滑落,滴在官袍上,洇开一小块深色。
他甚至不敢去擦。
堂外,那些披着铁甲的丘八跟一尊尊铁塔似的,堵死了所有出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堂内,那个姓赵的武将,手就没离开过腰间的刀柄。
老天爷,我老钱是造了什么孽?
熬了半辈子才混到这个七品县令,只想安安生生捞点油水,怎么就碰上这种煞星了?
钱有德感觉自己的唾沫都是苦的。
他努力撑起一个笑脸,声音都在打颤:“赵……赵千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这么大阵仗,是……是为何啊?”
赵霆站得笔直,像是没听见,眼皮都没动一下。
整个公堂安静得可怕。
钱有德又不敢再问,只能一个劲地拿袖子擦额头,目光求助似的飘向旁边的张主簿。
张德旺的脸早就青了,可他是张家的人,在这清河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一步,冲着赵霆拱了拱手。
“赵将军。”
他刻意挺直了腰杆,“下官乃本县主簿张德旺。您要找的人,莫非是那个殴打乡绅、目无王法的刁民林羽?”
他顿了顿,想给自己壮点胆气:“此等狂徒,我等将其捉拿归案,乃是依大景律法办事,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律法?”
赵霆终于开了金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他抬起眼,就那么淡淡地扫了张德旺一眼。
张德旺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冰锥子扎了一下,后面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管什么律法。”
赵霆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众人心头,“我只认我的人。他是我赵霆看上的工匠,是我庆州边军要的人。你们动他,就是动我。”
他往前跨了一步,整个公堂的气氛都为之一窒。
“怎么,我庆州边军的脸面,在你们清河县,就这么不值钱?”
“不不不!不是!”
钱有德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连连摆手,“误会!都是误会!”
张德旺更是面无人色,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武夫,竟然真敢为了个泥腿子,在公堂之上说出这种话来!他不要命了?
“来人!”赵霆猛地一声断喝。
“在!”
堂外几十名士卒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浪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一刻钟!”
赵霆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森然,“人,我要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不然,你这县衙的大门,就换我的人来守了!”
换他的人来守?
钱有德脑子里“嗡”的一声,这跟直接说要造反有什么区别?
这个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
“放人!”
钱有德再也顾不上什么官威体面了。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指着下面已经吓傻了的衙役,发出了破锣般的尖叫,“快去大牢放人!还愣着做什么?是请!把那位爷给本官恭恭敬敬地请出来!”
“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本官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衙役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朝后堂冲去。
张德旺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他凑到钱有德身边,压低声音,怨毒地说道:“大人,就这么放了?我张家的脸面何在?”
钱有德压着火气,低吼道:“脸面?脸面能有命重要吗?!先把他稳住!等他走了,那小子还不是你我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