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护送你,肯定没安好心!”
“说不定,那场伏击,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好潜入我们大营,刺探军情!”
这番话,说得是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就连周围那些蛮夷将领,听了都忍不住暗暗皱眉。这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
“够了!”
温雅一声厉喝,打断了拉图的狡辩。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悲哀。
“拉图叔叔,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李季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我亲眼所见,容不得你在这里泼脏水!”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王帐内外所有关注着这里的蛮夷将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公主的威严,朗声宣布。
“从现在起,李季钦差和他的护卫,是我温雅最尊贵的客人!”
“谁敢对他们无礼,就是与我温雅为敌,与整个王族为敌!”
说完,她不再看拉图那张难看到了极点的脸。
转身对自己那三十名忠心耿耿的护卫下令:“阿古拉,去,给李钦差和他的勇士们,安排最好的营帐休息!”
“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打扰!”
“是,公主!”
那名为首的护卫,也就是之前在城外迎接她的中年汉子,立刻大声应诺。
他看都没看拉图一眼,对着李季恭敬地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番举动,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了拉图一个耳光。
它清晰地向所有人宣告,在这座军营里,他拉图,并不是唯一能发号施令的人。
李季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温雅赞许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他看也不看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拉图,潇洒地将插在地上的长刀拔起,扛在肩上,对着张谦等人一挥手。
“走,兄弟们,咱们住店去!”
那轻松随意的语气,仿佛他们不是身处十万敌军的腹心之地,而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看着李季一行人,在那名叫做阿古拉的护卫带领下,大摇大摆地离去,整个王帐内外,鸦雀无声。
拉图站在原地,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来。
那双凶悍的眼睛里,屈辱,愤怒,杀意,交织成了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奇耻大辱!
他,草原第一勇士,手握重兵的主帅,竟然在自己的王帐里,被一个黄毛丫头和一个南朝小白脸,联手给压制了!
“将军。”
一名心腹亲卫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劝慰。
“滚!”
拉图一声怒吼,一脚将身旁的火盆踹翻。
燃烧的木炭滚了一地,将华贵的地毯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就如同他此刻那颗被怒火灼烧得千疮百孔的心。
心腹亲卫吓得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空旷的王帐里,只剩下暴怒的拉图。
“温雅,李季,你们给我等着!”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帐篷的阴影处响起。
“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既然明着来不行,咱们,或许可以换个法子。”
拉问回头,看到自己最信任的谋士,那个叫铁木的男人,正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毒蛇般的笑容。
“什么法子?”
拉图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铁木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公主,不是很信任那个姓李的吗?”
“还把他奉为上宾,若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在喝了李钦差敬的酒之后,突然暴毙身亡,您说,可汗会相信谁?”
拉图的瞳孔,猛地一缩。
铁木的笑容,越发阴森:“到时候,公主死了,脏水泼到了乾人身上,我们为公主复仇,挥师南下,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将军您不仅没有了谋害公主的嫌疑,反而成了为国复仇的英雄,岂不是一箭双雕?”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拉图那张狰狞的脸上,缓缓地,绽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一个一箭双雕!”
他看着铁木,眼中充满了赞赏。
“去,就按你说的办,事情,做得干净点。”
“遵命,将军。”
铁木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再次退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帐内,只剩下被踹翻的火盆,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一股焦糊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