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李季,竟敢污蔑太子殿下!”
太子的护卫和支持者们立刻炸了锅,纷纷怒斥。
“太子殿下心怀仁德,冒着风雪为灾民施粥,天地可鉴,岂容你这妖孽在此泼脏水!”
“哦?”
李季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仁德?”
“他不过是搭了几个粥棚,施了几天米粥,你们就信他爱民如子,是未来的明君,绝不会构陷他人,背叛王朝。”
李季猛地一指自己的鼻子。
“那我呢?”
“我在文斗大会上,挫败蛮夷,扬我国威,保住的,是整个大乾王朝的脸面,我这份功劳,难道还比不上那几碗能被灾民随时吐出来的米粥吗?”
“为何他施粥,就是仁德?”
“我退敌,就是妖邪?”
“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
李季破口大骂,再无半分世子风度。
“是你们的道理?是项远山这老狗的道理?还是……”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至高无上的龙辇之上。
“还是陛下的道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头顶炸响!
疯了,这李季,是彻底疯了!
他竟然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如此质问皇帝!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边的太监,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雷霆震怒,将李季当场斩杀的时候。
李季却对着龙辇缓缓地跪了下去。
不是畏惧,不是求饶。
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陛下!”
他的声音,褪去了所有的愤怒和癫狂,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臣李季今日愿以这条性命,做最后的赌注!”
风雪之中,他的声音清晰无比,传遍全场。
“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
“彻查南郊水患的真相!”
“彻查这块邪石的来历!”
“彻查太子殿下施粥的背后,到底有没有项远山这老狗的影子!”
“查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李季抬起头,血红的双眼直视着那至尊的帝王,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若查明,此事确实与太子无关,与项家无关,纯粹是天意如此,是我李季妖言惑众,是我李季罪该万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需陛下动手,不需禁军行刑,我李季当场自刎于此,以我颈上之血祭奠这上天的警示,还天下一个太平!”
全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李季这破釜沉舟的疯狂举动给震慑住了。
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真相!
去赌太子的清白,去赌宰相的忠诚!
这已经不是在申冤了,这是在逼宫!
“但!”李季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如同平地惊雷!
“若查出,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构陷!”
“是他们为了争权夺利,不惜掘开土坝,制造天灾,不惜伪造谶言,愚弄君父,不惜煽动万民,祸乱苍生!”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
“陛下!”
“您要还我李季一个公道!”
“项远山惊恐地指着李季,浑身都在发抖,“你这个疯子,你竟敢胁迫陛下!”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没想到李季敢玩这么大,敢把所有事情都掀到台面上来!
一旦彻查,就算查不出水灾是他做的,光是一块伪造的邪石,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太子也是面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
他也没想到,这个曾经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样的假货,竟然有如此胆魄和心机!
“住口!”
“你这乱臣贼子,还敢妖言惑众!”
“陛下,不可听他胡言,此人已是穷途末路,想要拉太子殿下和满朝重臣下水啊!”
群臣乱作一团,惊恐地劝谏着。
他们怕的不是李季,他们怕的是皇帝真的下令彻查。
这一查,天知道会牵扯出多少肮脏事,掉多少颗脑袋。
“够了!”
终于,一声蕴含着无尽怒火与厌烦的咆哮,从龙辇之上传来。
是皇帝,他终于忍无可忍。
“全都给朕闭嘴!”
帝王之怒,如山崩海啸,瞬间压制了所有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如冰冷的刀子,先是扫过面如死灰的项远山,又在脸色发白的太子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了跪在雪地里,一身孤傲的李季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嫌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被挑战的帝王威严。
他不能查。
查了,无论结果如何,皇家的颜面都将荡然无存。
他更不能让李季就这么死了。
当着天下人的面,被逼着以死自证,传出去,他这个皇帝成什么了?
良久,皇帝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为这场闹剧,画上了最终的句号。
“李季,念你曾有微功,这件事情就此罢休!”
“还有,从今日起,谁若再敢提及妖星祸世之说,妄议天意,一律以惑乱朝纲论处!”
“斩!”
一个斩字,杀气腾腾,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闹剧终究是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