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绛云殿回来,姜姝瑶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傍晚萧睿过来,瞧出了异样。
“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姝瑶同他坐下道:“皇上有时间多去看看裕昭媛吧,她得了肺积之症,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萧睿闻言一怔,“怎么如此严重?”
“她病了好几年了,一直不让太医告诉您,今日病情加重,吐了好多血,还是冬喜害怕来寻妾,妾才知道。”
“朕这就去看看。”萧睿立刻起身。
之后姜姝瑶又将此事告诉了英昭容和孟宝林,两个人知道后,一样很吃惊。
她们随姜姝瑶一起到绛云殿看望蒋文茵。
见到她们,靠坐在床上的蒋文茵笑了,像老朋友一样跟她们打招呼。
“秦姐姐,孟妹妹,你们来了。”
英昭容看着她此时的模样,喉咙发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话。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四个人这几年关系一直疏远,但现在,只需一句话,仿佛她们还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样子。
“我是不是变丑了?”蒋文茵笑着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是啊,很丑,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吧。”
蒋文茵知道英昭容是关心她,不但不生气,心里还很开心。
“秦姐姐不生我的气了?”
“我才没那么闲。”跟命起来,从前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姜姝瑶开口道:“知道你病了,她们都很担心。”
蒋文茵点头,“昨晚皇上来了,也是姜姐姐告诉皇上的吧。”
“是,你不能再瞒着皇上了。”
“谢谢你们不计前嫌,还这么关心我。”蒋文茵看着三人道。
英昭容不太习惯这种气氛,“说这些干什么。”
接下来这些时日,三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去看蒋文茵。尽管她们都尽量避开蒋文茵的病不谈,说一些高兴的事,但这件事就像一团看不见的乌云,时刻笼罩在她们头上。
这日,蒋文茵提出来想去水榭坐坐,姜姝瑶自是没有不应的,命人用轿辇将她送到水榭,扶她进去坐着。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空气中有甜甜的花香,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蒋文茵深吸一口气,“好久没出来了,外面真好。”
“你要是喜欢,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出来坐坐。”姜姝瑶道。
蒋文茵身体陷在椅子里,点了点头,看着她们的眼神充满怀念。
“还记得那年皇上他们去行宫避暑,留下我们几个,那时我们也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谈天说地,不用早起请安,不用守那么多规矩,想想那时候真自在啊。”
那是在宫里蒋文茵记忆中最快乐的日子。
英昭容说:“想那时候干嘛,我们此时此刻不就很自在?也不用早起,不用提防这个小心那个,现在就挺好的。”
“是很好,可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真的好累。要是能回到参加采选那年,我一定想办法不要被选上……”
蒋文茵的声音渐低,“可是不入宫的话,就不能认识你们,也不能有元泰了,怎么办,不好选……”
有人握着她的手,蒋文茵努力睁开眼,看到是姜姝瑶。
“如果能重来,不要想别人,也别想元泰,你跟他有过一世母子之情就够了,不要再被任何人牵绊,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姜姝瑶对她说。
“……好。”
蒋文茵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她不担心元泰,即便她不在了,也会有很多人照顾他。她唯一遗憾的是,要知道话说出来就能被谅解,她应该早点说出口,不必在许多次偶遇姜姐姐的时候,下意识地躲避。
如果能早点说出来,那最后和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就会比现在多。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这一世已过完,若有来世,她要像姜姐姐说的那样,不被任何人牵绊,凭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看着蒋文茵合上双眼,姜姝瑶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在颤抖,耳边是英昭容和孟宝林压抑的哭泣声。
送走了蒋文茵,姜姝瑶的心情依旧不好。
萧睿从外面进来,“这几日你操持丧仪也累了,好好休息两天。”
“是,谢皇上关心。”
“还在伤心。”
姜姝瑶脸色摆在那,很明显,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