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比厨房还要大一些。
一个大通炕,能睡下十个人不是问题,挤一挤,还能多睡两三个人。
地上摆了一张方桌,凳子则是农家常见的长凳。
这种凳子有一个特点,其中一个人要起来的时候,必须通知同坐的另外一个人一声,否则,会摔得很惨。
屋内没有火盆,但却比厨房暖和非常多,想来,是炕已经烧热了。
这条件,已经是他们逃难这一路以来,除了客栈以外,住过最好的了。
宋婉清发自内心的道:“不委屈,这很好。”
沈春芽和宋喜歌也连连点头,“这屋子收拾的真干净,我们来之前是有人住吗?”
“对”,乐心点头,“这段时间基本每天都有人来借宿,今早还刚送走一伙人呢,听说是衢州和徽州要兵乱了,大伙儿都逃难呢。”
“是啊,你们不走吗?”宋喜歌问道:“这里距离衢州也不是很远,若是乱起来,怕也不能幸免于难。”
乐心苦笑着摇头,“我们这本就是荒村,早些年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大多都是老人,我老爹老娘都六十多岁了,腿脚都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唉……”
剩下的话她没说,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宋喜歌愣了一下,而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乐心笑了一下,“没事,我早就想通了,而且,那异鬼也未必能打进来,说不定我们没事呢。”
“只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没想明白,之前听说,朝廷颁布政令让南方的难民千里迢迢逃难到衢州,这下又要乱了,为何朝廷没有迟迟颁布政令,而是任由难民们四处逃难呢,眼下哪哪都不太平,这其中肯定很多人是奔着京城去的,那京城能装下这么多难民吗?”
“这……”
宋喜歌下意识看向了宋婉清,却见她皱眉,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她只好道:“兴许是朝廷另有安排。”
“也是”,乐心点了一下头。
“姑娘,你识字吗?”
宋婉清看着她,突然开口说道。
乐心摆手,“我家穷,村子里也没有先生,还是两年前,小谷搬来,我这才看到了书,不过,我现在已经会写我的名字了。”
说着,她从一旁的碗中,倒了一点水出来,用手指蘸着,在桌面上十分认真的写下两个大字。
乐心。
“小谷说,这就是我的名字,意思是,一颗天天欢喜的心,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适合我。”
她说着,双目黯淡下去。
“是那叫小谷的少年教的?”宋婉清试探的问道。
“是,他姓谷名忆”,一提到少年,乐心的眼睛重新焕发光彩,“还有刚才那些话,也是小谷对我说的。”
宋婉清若有所思,“你说谷忆是搬来的,那搬来之前,他家在哪?”
“在徽州,小谷是个可怜人,全家六口,除了他,全都被杀,也不知道是得罪谁了,事发的时候,他才九岁,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乐心说着,表情难掩心疼。
“那凶手可抓到了?”
“抓到了,是混入城中的土匪,早就已经斩首示众了,案子早就结了,不过……”
“不过什么?”
乐心摇头,“这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也不好和你们说太多,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他吧。”
宋婉清犹豫了一下,“是不是他家人的死,他觉得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