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厅堂,席翰满脸铁青之色,很是难看。
他瞧见席菱歌的身影,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她脚边,瞬间发怒。
“席菱歌,你胆子肥了!敢对你弟弟动手?”
坐在下方的柳怀赢一脸幸灾乐祸。
他胸膛后背用杉木板固定,外面缠绕一层白纱,裹着上半身,像一只被绷带缠绕的木乃伊。
见有人撑腰,柳怀赢连忙落井下石,把这几天的遭遇说出来。
“爹,就是席菱歌打的我,她现在在家中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前几日骑马撞了永安王府世子,又在百花宴上欺辱妹妹,现在趁着你们不在家,她直接从宗祠跑出来打我!”
“你看看我如今这副模样,脸毁了,身体也动弹不得。大夫说全身骨折,得好好静养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时间,孩儿根本不能出门,就连国子监都去不了,如何跟同窗打好交道。”
说罢,他侧头露出自己的脸,鼻青脸肿,左眼被打得一片乌紫色,淤青深成一团黑色,好不凄惨。
席翰听闻,怒得青筋暴起,目光冒火,当即质问席菱歌。
“还不跪下!”
柳怀赢本想继续添油加醋,瞬间被暴怒的席翰吓到了,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爹平日里温和待人,怎么发起火来如此恐怖。
虽说这样想着,他眼底的得意怎么样都掩藏不住。
他可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日后席府都要靠自己来继承。
爹爹不偏向他,还能偏向谁?
等着好看戏就对了。
席菱歌不动如山。
她单单是站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过来。
可不是吗?
他们全都是一伙人。
于席翰而言,她这个亲生的、余留下来的女儿,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若不是有曲家撑腰,再加上婚约作缓冲,指不定早就命丧黄泉了。
渣爹连过问都未曾过问,前因后果都不了解清楚,仅凭柳怀赢一面之词就给她定了罪。
二话不说,让她前来就跪下。
她偏不跪!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不会受罚,而被欺负的人却要承担所有的一切。
错过方不是她。
她只是反抗,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只是在保护自己,得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夸奖,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和惩罚。
席菱歌倒是没什么感觉,十分冷淡地看待这件事。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欺凌者成团,逃脱法律制裁,逍遥法外的事,在穿越前比比皆是。
偏偏心脏顿顿作痛,身体不自觉的痉挛,脸上一片湿润。
席菱歌摸了摸眼角,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是原身的情绪吗?
“逆女,跪下!你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吗?”
眼见着席菱歌不回应,席翰更怒了。
他面子挂不住,独属于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整个人宛若一头发怒的狮子,开启了无差别攻击。
“自从你娘亲走后,你哪一样东西用的不是席府的?”
“你吃的、你穿的、你玩的、就连你出门纵马的马车都是席家提供的。”
“之前为父以为是你玩性大发,日后嫁了人会学好,哪知你现在变成这幅目无尊长的模样!”
“做错了事就得受罚,你把怀赢打成这个样子,不道歉就算了,摆着一张臭脸,是想甩脸色给谁看?”
席菱歌不语,淡淡擦拭着脸颊的眼泪。
原身的情绪来得猛烈。
猛烈到几乎悲情的地步。
在原身得知一切之后,面对温情破碎的画面,汹涌的情感浪潮几乎要把她的意识湮灭一般。
席菱歌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份锐利之色,像一把藏锋已久的利剑出鞘。
“人是我打的。”
“但你又何曾听过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
席翰冷笑一声,“席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谁对谁错我自有评判。”
“席菱歌,这件事你要是不给个解释,就滚回陵水,别在京城惹人嫌。”
他过去念旧,看在曲家的份上,给足了面子。
现在曲家要倒台了。
这个野种还敢在他面前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