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祯心乱如麻之际,殿外传来太监高亢的唱喏声: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立刻噤声,整理朝服,躬身行礼。
嘉平帝身着龙袍,步履沉稳地走上龙椅坐定,视线扫过殿下群臣,沉声开口:“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待众人站定,嘉平帝并未像往常一样询问政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想必众爱卿已经听说了,福瑞郡主预言南方将有水患一事。”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陛下,福瑞郡主乃天命所归,她之预言,不可不信。”
“恳请陛下早做准备,派遣官员,疏通河道,加固堤防,以防万一。”
“郡主心系万民,实乃我大燕之福啊。”
听着这一声声的吹捧,薛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时,嘉平帝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薛爱卿,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薛祯身子一僵,连忙从队列中走出,跪倒在地,声音干涩:“臣......臣无碍,谢陛下关怀。”
“无碍便好。”嘉平帝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凝重,“既然福瑞郡主有此预警,朕也不能置之不理。薛爱卿,你身为百官之首,对于此事,可有何良策?”
这简直是在薛祯的伤口上撒盐。
他费尽心机得来的良策,如今却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他人做嫁衣。
薛祯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只觉得寒意自膝盖处一阵阵往上窜,被朝板挡住的脸色青白一片。
他将头埋得更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陛下圣明...臣以为,当立刻派遣钦差大臣,前往南方诸州,督促地方官员....加固堤坝,疏散百姓,备好粮草药物。”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头肉。
自己辛苦谋划的一切,这下却成了他人的垫脚石。
嘉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薛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他看着跪在地上,身形都有些佝偻的薛祯,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意。
“就按照薛爱卿所说去准备吧.....”
嘉平帝又点出几名官员交此事交由他们处理,当然,其中也有薛祯所在派系的官员,他还要利用薛祯帮自己干事儿呢,可不能一下子给他刺激死了。
帝王之道,驭人之术也。
不愧是朕啊!
嘉平帝心情很是舒畅,甚至都有心思听这些臣子说以往他最不耐听的废话,等他们无话可说了才宣布退朝。
皇帝前脚刚走,后脚沈逸南就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定远侯,恭喜啊,得了福瑞郡主这样的宝贝疙瘩,真是叫人羡慕得眼红。”
“这样泼天的福气倒是叫你给接住了!”
“哎哟,当初捡到福瑞郡主的怎么不是我呢......”
薛祯从旁边经过,明显察觉到这群人戏谑讥讽的目光投了过来,让他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掉衣服的耻辱感。
他加快脚步离开。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大笑。
“那薛祯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
后面的话听不见了,想来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