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眼神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她从来没有养过什么宠物,但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些了。
他只希望这份礼物能让她开心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盛葳看着笼子里怯生生的小兔子觉得好奇,声音里带上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它吃什么?”
“菜叶子,萝卜缨子也行,好养活得很,但笼子得弄大点,兔崽子很会生。”张海楼见她似乎没有拒绝,嘴角咧得更开了。
“……谢谢。”她真诚道谢,看向他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点真实的温度。
张海楼嘴角弯了弯,这份“清净”的礼物,背后藏着的心思,可一点也不清净。
这天傍晚,盛葳一个人坐在水塘边喂鱼,张海楼不知何时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这宅子,有时候是挺闷的。”他没头没脑地道出一句,声音没了往日的戏谑。
盛葳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以前觉得没什么,”他继续道,声音低沉,“现在……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虽然以前也并非总是喧闹,至少鲜活,但现在,这种刻意的安静,确实让人窒息。
张海楼似乎也不期待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两只兔子,要是嫌麻烦,你就跟我说,我就弄走,把他们给炖了。”
“不麻烦,挺好的。”盛葳终于开口。
“你喜欢就好,”他看着她,“我就怕……你嫌吵,连这点活气儿都不想要。”
盛葳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麻,她转过头,看向他,夕阳给他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眉间那抹隐约的阴郁。
两人目光交汇,他眼中没有平日的玩世不恭,只剩下某种近乎赤裸的复杂情绪。
“盛葳,”他忽然开口,“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盛葳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她知道,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修补,等待。
但她还需要时间,还需要一点时间……
又是夜晚,房间只余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盛葳蜷在张启灵怀里,头枕着他的臂弯,呼吸间是他身上干净而熟悉的气息。
这种亲密,从最初出于某种原因的守护,到如今已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
对她而言,“爱”太过抽象,难以理解,远不如他此刻怀抱的温度来得真实。
她闭着眼,沉默很久,忽然轻声开口:
“张启灵。”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音节简短。
“等我右手再好一些,”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一起去西藏吧。”
不仅是想要寻找真相,还有他的过去,一定与那片雪域高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以为,今夜他会像往常一样回应她。
然而,臂弯的主人却几不可查地僵硬一下,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气氛沉默得蔓延出压抑,半晌,他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我要去一个地方,做最后一件事。”
盛葳的心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上涌,她挣脱怀抱撑起身,坐起看着他。
“去哪?”她的声音不自觉地绷紧。
他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开,落在她脸上。
“长白山。”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几乎是立刻想到那个地方,声音发紧:“你要进青铜门?”
她紧紧盯着他,想要从中找出一点转圜的余地,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恳求:“去多久?我们不能一起去吗?”
张起灵罕见地再次沉默两秒,这两秒仿佛被无限拉长,压得盛葳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于吐出两个字: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