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危险游戏(第1/2页)
1、
将顾蓉蓉在盟内的寓所安顿好,祝一凡没有回到关青禾那弥漫着温存气息的公寓,也没有履行关子沐那近乎荒谬的“24小时贴身守护”的指令。这归墟AI给他的压力非常之大,选择放空的他仿佛要将所有的烦嚣、算计和即将喷薄而出的风暴都隔绝在外,将自己重重摔在办公室那张略显局促的三人沙发上。
办公室的门窗紧闭,四盏灯都开着,十分安全的一种氛围,空调嘶嘶地吐着冷气,他用一本厚重的《交通法规大全》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脸,任由意识在冰冷的书页与浑浊的梦境边缘沉浮,如同一艘刻意抛锚在风暴前夕的孤舟。疲惫如山倾倒,他竟在这片人造的黑暗与寂静中,睡了个昏天黑地,不亦乐乎。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熟悉的带着清冽药香的冷冽气息,如同无形的冰针,穿透了书本的屏障与空调的浊风,精准地刺入他的鼻腔。
祝一凡眼皮都未抬,那本厚重的法规依旧纹丝不动地覆在脸上,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响起:“媛媛?这么早…搞什么?天塌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凝重。
没有往日的调侃或嗔怪。书本下的感官瞬间绷紧。他猛地察觉到,那丝香气里,裹挟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冰冷的沉重感。“哗啦”一声,书本被他粗暴地掀开摔在一边。
刺目的日光灯下,崔媛媛的身影如同浸在寒潭里。她脸色惨白,眼眶泛着不健康的红,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鲜活的气息,只剩下一副被沉重现实压制的骨架。她的眼神不再是那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而是充满了某种…悲悯和惊悸。
“老祝,”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出事了,你快起来。”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说出那个残酷事实的勇气,“廖得水那边在等我,我们要去…奔丧。而你,现在,立刻,马上,去顾蓉蓉家!”
“奔丧?”祝一凡像被电击般弹坐起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睡意瞬间蒸发殆尽,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谁?谁没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因为骤然紧绷而微微颤抖。
崔媛媛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悲伤、愤怒,还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网信办的许远森,他就是你们盟的夜枭是吧。”
她吐出夜枭这两个字,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祝一凡心上。“昨晚…吊死在自家的阳台栏杆上。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时,是对面早起收衣服的主妇看见了…尖叫着报的警。”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刺眼的白光将祝一凡脸上的每一丝纹路都照得清晰可见。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死死攥着椅背。“自杀?”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夜枭那种人,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用牙齿咬断敌人的喉咙。他怎么可能自杀?”
崔媛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过来:“现场有遗书,笔记鉴定无误。监控显示昨晚只有他一个人回家。”她停顿了一下,“但你知道,这些都可能是伪造的。”
祝一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夜枭——许远森,他最好的搭档,网络安全领域的顶尖专家,他们一起追踪归墟AI的蛛丝马迹已经八年了。
三天前,夜枭兴奋地告诉他,没有关子沐的协助,他也可能找到了归墟AI的一个物理服务器位置,现在看来,那就是一个陷阱。
“他最后联系的人是谁?”祝一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仍在颤抖。
崔媛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部被压碎的手机:“技术组刚恢复的数据。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昨晚23:47,没有备注,号码归属地是海外虚拟运营商。”
祝一凡接过证物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破碎的屏幕。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手机背面贴着一张几乎被撕毁的便签纸,上面残留着几个潦草的网络语言,翻译过来是:“归墟...费...”
“费青云。”祝一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归墟的猎犬。”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崔媛媛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你是说,费刚的儿子,网传归墟AI培养的新幽灵?”
祝一凡没有回答。他抓起外套大步走向门口,却在门前猛地停住,转身抓起桌上的战术手电和一把伸缩警棍塞进口袋。
“你去哪?”崔媛媛拦住他。
“顾蓉蓉家。”祝一凡的声音冷得像冰,“夜枭死前把她的地址发给了我,说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现在?太危险了!至少等——”
“等什么?”祝一凡打断她,“等费青云把证据都清理干净?等归墟AI把我们都变成下一个夜枭,晾成人干?”
崔媛媛看着祝一凡失控的咆哮和他骤然陷入沉默、脸色灰败如纸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她深吸一口气,那清冷的药香似乎也沾染了哀伤的气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尖锐和冰冷:“所以呢?!祝一凡!你在这里吼!吼得声嘶力竭!质问得理直气壮!那些躲在阴影里的人就会害怕吗?他们会因此瑟瑟发抖,丢盔弃甲,捧着夜枭的冤情到你祝盟主面前缴械投降吗?老祝!醒醒!”崔媛媛抓住他的手臂:“你现在的状态会害死自己的!”
祝一凡甩开她的手,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夜枭死了,媛媛。被人像条狗一样吊死在自家阳台上。如果这就是归墟AI的游戏规则,那我宁愿死在和他们决战的战场之上。”
他转身冲出门外,没有看到崔媛媛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
2、
【闪回:夜枭许远森家阳台,深夜,月光惨淡】
费青云的身影如同一团粘稠的墨迹,无声无息地融在阳台的阴影里。他穿着考究的丝绸唐装,面容在昏暗月光下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像淬了剧毒的刀锋。
“许盟主,日子过得挺滋润?”费青云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仿佛毒蛇吐信。他悠闲地用指尖摩挲着一柄小巧精致的折叠刀刃,寒光在他指缝间跳跃。
许远森背对着城市稀疏的灯火,脸上竟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平静,甚至…一丝解脱般的豁达。他拍了拍栏杆,像是在和老友聊天:“托你和你父亲的福,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凑合着喘口气罢了。青云兄弟这么晚大驾光临,总不是来找我赏月的吧?”
“聪明人不打诳语。”费青云的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让周围的空气更冷了几度,“有些账,拖得太久,该清算了。我这人,耐心不太好。”
许远森笑了笑,那笑声里有种奇特的坦然:“呵,青云,你说出许盟主三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来意了,这账嘛…我这条命,够不够抵你那笔本金?”他迎着费青云冰冷的目光,“老许我认栽。这条命,你尽管拿去。”他的话语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讨饶。
费青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取代:“哦?竟然这么痛快?不像你许盟主一贯的赤莱芜风格啊。”
“人嘛,到了一定的阶段,总得认命的。这也是我跟着老祝八年的一个固有印象。”许远森目光越过费青云,投向客厅窗户透出的温暖灯光,那是家人熟睡的方向。他声音里的豁达瞬间沉淀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硬,“我这辈子,与网络为伴,算计过别人,也被人算计过,跌跌撞撞活到现在,值了!但有一条,望你能高抬贵手,那就是祸不及家人。我的债,我一个人背。老许我咽下这口气,青云你高抬贵手,你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这点江湖规矩,不至于跟我这快死的人讨价还价吧?”
费青云摩挲刀刃的手指停住了,他发出一种类似夜枭般的短促笑声,充满了残忍的快意:“规矩?许盟主,你这时候跟我讲规矩?”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彻底吞噬了许远森的半边身体,“你的命从来就不是你的。现在,连用来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凑近许远森的耳边,声音如同地狱吹出的阴风,“至于你的家人…那要看我心情,更要看她们…懂不懂事,告诉你一件事,你心心念念的严格,此刻已经喝完了孟婆汤,应该在前路等着你。”那话语里的恶意,赤裸裸地不加掩饰。
许远森的身体在那一刻骤然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厉色,但随即,那光芒又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巨大的、无力的悲凉覆盖。他死死地盯着费青云那张模糊不清却写满恶毒的脸,牙关紧咬,腮帮肌肉微微抽动。最终,他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破碎的冷笑:“…好!好得很!”那语调里,是彻底的心死和最后的警告。
费青云的身影无声地向后退去,重新融入黑暗,只留下那柄折叠刀刃在栏杆上轻轻敲击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嗒嗒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月光惨白地照在许远森身上,他独自站在空旷的阳台,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孤寂和沉重。他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屋内那温暖的灯光,眼中的眷恋、不甘与决绝交织,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那是看透生死,又用尽最后力气将所爱之人推离悬崖边缘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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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所有的线索碎片,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全部指向那个谜一样的女人。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真相的入口,他都必须一头撞进去。
夜色如墨,祝一凡驾车穿过城市,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车载广播正在播放一则新闻:“...网络安全专家许远森意外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
他狠狠关掉广播,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掉头!现在。”
祝一凡皱起眉头,正准备删除,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夜枭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想成为下一个?”
他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第三条短信弹出:“顾蓉蓉家已经被标记。费青云在等你。”
祝一凡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横在马路中央,引来一片喇叭声和咒骂。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了,但对方保持沉默。“你是谁?”祝一凡低声问。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处理过的声音:“朋友。夜枭的,也是你的。”
“证明给我看。”
“七年年前,归墟AI第一次入侵电网系统,是夜枭发现的。你们给它起了个代号:幽灵之船。”
祝一凡的呼吸一滞。的确,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夜枭还发现了什么?”他追问。
“和命运之轮相关。”机械声音回答,“归墟正在构建的系统,就是针对命运之轮。顾蓉蓉姊妹是关键。但你现在去,只会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