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燕寻惊厥而复醒,伤势暂且是控制住了,五脏六腑也并没有少一块儿。
放任自己晕了一次,赌一回功成身退,没想到马上就被叫醒,没想到还得接着晕……
但他断然是不能在这时候表现自己的不信任的,只能硬着头皮强撑。谢容怎么折腾,他怎么忍受——
唯独是使劲儿瞪着眼睛,不敢错过一点场上变化。
他知道机会或在其中。
“法家宗师的脾气就是硬啊……”
耳边听得这样的小声感慨。
他也下意识地附和:“是啊!”
随即惊恐地看过去。
谢容还在他的心口扎针呢!眼睛却也直直地看着演武台中心,吴预横尸之处。
身形弓着,小腿绷紧,做好了随时窜逃的准备,手却不停。一会儿工夫,心口的银针便像攒花一般绽开。
“谢大夫以前像是在战场干过?”辰燕寻小声地问了一句。
“是啊!”谢容警惕地看着前方,目不转睛:“明国被齐国扫灭后,我就回了东王谷。”
辰燕寻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我是宋国人……”
谢容一针扎下去:“没事儿,都一样。”
……
公孙不害不受无罪天人的威胁,不留下任何媾和的空间,直接打死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刑人宫当代绝对没有第二个比得上吴预的人物,公孙不害也从来没有对第二个学生表现出这样的欣赏和器重,连镇宫之剑都为其所配,甚至其修行路径,游学方式,都摆明了是作为下一代刑人宫执掌者来培养——
所以澹台文殊才能在台上把这人当做筹码。
所以公孙不害这一拳的力道,这一拳之决绝,不止轰裂了演武台,也让人们感受到一股不设限的、极其恐怖的风暴……正要发生。
这一刻他不像法家宗师,像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像当年的‘豪意’孙孟!
法是绝对的规矩,侠者一怒拔剑,必要偿血。
“法家门徒吴预,狂妄自恃。赛前不知自重,轻妄去寻铸犁,以至于陷落祸水,自失其名……予孽辈以可趁之机,扰乱观河台,影响黄河赛事,有负众生之望,有误于天下公正!”
他仍然半撑在地上,拳头虚提着。
地上本该是吴预脑袋的地方,只剩一滩血。大概是被祸水稀释,它并不粘稠。浅浅的波纹正在血里漾开。
公孙不害慢慢地说话:“今刑杀于此,以正视听……敬于天下!”
看台上,楼君兰眸光如云气蒸腾,屈指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