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择了清除。”苏璃翻阅着破译的铭文,“而我们,也许可以选择承载。”
林晚点头:“所以我们要训练新一代的‘容器型共感者’??不是控制者,也不是拯救者,而是能够稳稳接住他人情绪而不碎裂的存在。”
第一批学员只有十二人,全是曾患“心死症”后奇迹康复的幸存者。他们被称为“灰烬之子”,象征着从冷漠中重生的灵魂。
训练极其严酷。每天清晨,他们要在零下二十度的户外静坐三小时,任由寒风刮面,不准调动共感能力取暖。下午则进入模拟情绪风暴舱,承受连续六小时高强度的恐惧、愤怒、悲伤冲击波。晚上还要写下当日最想逃避的感受,并大声朗读给同伴听。
“疼吗?”有一次,林晚问一个满脸泪水的女孩。
女孩咬着嘴唇点头:“疼得像有人拿刀割我的心。”
“那就让它疼。”林晚说,“但别逃。记住这种疼的样子,将来你才能认出别人的疼。”
三个月后,第一个“灰烬之子”成功完成了“双相共感链接”??既能接收他人情绪,又能将其转化为温和的能量反馈回去,形成良性循环。整个基地为此放了一分钟的沉默礼。
K-1参加了仪式。他拄着拐杖走到女孩面前,轻轻拥抱她,什么也没说。但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
秋天来临时,林晚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纸是手工制作的,边缘粗糙,字迹歪斜,像是很久没写过字的人勉强拼凑出来的:
>“老师:
>我是你救回来的那个牧民。医生说我昏迷了四十天,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但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我床边,对我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变成石头。’
>然后他哭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那一刻我不是一个人。
>现在我每天都会去草原上看星星。我发现,原来夜晚也可以很温暖。
>谢谢你让我活过来。”
林晚把信贴在日记本首页,旁边画了一朵小小的莲花。
几天后,她在校园偏僻角落遇见一个小男孩,蹲在树根旁摆弄几块石头。
“你在干嘛?”她问。
男孩头也不抬:“我在建一座城。这里住着不会骂人的大人,也不会打孩子的父母。还有猫,很多猫。”
林晚蹲下身:“听起来真好。”
男孩终于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会笑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会啊。”
“那你再多笑一次。”男孩认真地说,“我好久没见过真的笑了。电视里的都在演,可你的……好像是从心里出来的。”
林晚又笑了,这次更久一些。
男孩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一定能进我的城。”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谢谢你邀请我。”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母亲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花又开了**,不只是季节的轮回,更是人心深处不肯熄灭的信念。
***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K-1独自回到了西伯利亚遗址。
他没有带任何设备,也没有召唤莲核之力。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第八莲漂浮的地方,仰望着被冰雪覆盖的穹顶。
许久,他开口说话,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如同刻入冰层:
“我不是原谅了这个世界。
我只是终于相信,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不怕我黑暗的人。
而现在我知道,那个人早就来了??她一直都在等我醒来。”
话音落下,第八莲轻轻颤动,洒下一缕紫光,落在他伸出的手心。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伤痕学院,林晚正批改作业。窗外雪花纷飞,屋内炉火噼啪作响。
她忽然停下笔,望向虚空某处,仿佛听见了什么。
嘴角微扬,她低声回应:
“我一直都在。”
雪还在下,世界洁白如初。
而在无人注意的地底深处,最后一块逆莲核碎片悄然震动,第九莲的轮廓,在黑暗中缓缓凝聚。
旅程未尽,灯火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