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的解,另辟蹊径,论的是天理人心之本。”
“两人各有千秋,皆是上品。”
“依奴婢看,这第四局,便算作平局,如何?”
平局。
又是平局。
这和稀泥也不能这么和吧。
王景行站在船头,湖风吹起他墨色的衣角。
他赢了吗?没有。
他输了吗?比输了还难受。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从顾清沅站出来,到周婉儿强势入场,再到安阳郡主那句天真烂漫的“输不起”,他王景行经营多年的君子形象,已经在这镜月湖上,被撕得七零八落。
他精心布下的诛心之局,被秦望舒轻飘飘地掀了桌子,还反过来被将了一军。
这种憋屈,比任何一场干脆利落的失败都让他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杀意与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今日若是不能将苏家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来日,他王家在朝堂上要付出的代价,将是百倍千倍。
他重新挤出那副温润的笑容,对着皇家主舫的方向,遥遥一拱手。
“兰芝姑姑所言极是,是在下着相了。”他姿态放得极低,先是认了错,将安阳郡主带来的难堪轻轻揭过。
“雅集本是为博诸位一笑,胜负不过是点缀,是景行孟浪了。”
兰芝姑姑微微颔首,没再多言。
王景行见状,话锋一转,目光缓缓扫过苏家的画舫,最终,落在了秦望舒和顾清沅的身上。
“六艺之比,已过四局。一胜三平,苏家果然人才辈出,景行佩服。”
“只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那双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方才顾姑娘与秦姑娘,言辞犀利,引经据典,论的是天理人心之本,说的是墨家诡辩之术。”
“景行虽然不敢苟同,却也佩服二位的胆识与学问。”
他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是在暗暗点出,顾清沅一个旁支庶流,秦望舒一个无名养女,在皇家雅集上妄议上宾,已是最大的“失礼”。
“凡事过犹不及。我东璃国,以孝治国,以礼立邦。”
“这‘礼’之一字,乃君子立身之本,是家国安邦之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这最后一局,我们便比‘礼’!”
“比的,不是谁的言辞更巧,不是谁的典故更偏!”
“比的,就是这天地君亲师,尊卑长幼序!”
他这话,掷地有声,瞬间将局势扭转。
他瞬间将自己被驳斥的“强人所难”,偷换成了维护“礼法纲常”的正义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