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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飞的手指在桌面的电子地图上划过,虚点着北大西洋和欧洲的区域,沉声说道:“通知所有活跃节点,行动级别提升至‘镜界’;第一阶段优先目标:集中资源,分化美欧传统同盟,寻找并利用他们在数字主权、数据监管、经济利益上的固有裂痕,‘教授’,我需要你协调资源,在七十二小时内,让柏林和巴黎听到更多来自华盛顿不和谐的‘杂音’。”
“明白,我会启动‘回音壁’计划的相关模块。”克罗格快速记录着指令,他身后的汉斯......
雪线之上,空气稀薄如纸,阳光穿透云层时像被撕碎的银箔,洒在蜂巢新建成的“回声穹顶”上。这座位于昆仑山脉腹地的圆形建筑通体由半透明纳米玻璃构成,内部悬浮着数以万计的记忆光点??每一颗都是一段真实共感数据的凝结体,如同宇宙遗落人间的星尘。
苏黎站在穹顶中央,脚下是全球共感网络的神经中枢。她的手指轻触地面投影,一道波纹扩散开来,瞬间激活了十二个区域节点:东京、开罗、布宜诺斯艾利斯、奥斯陆……每一个城市的名字背后,都有成千上万条情感脉冲正在交汇。
“阿禾波段已稳定接入主系统。”陈默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过去七十二小时,全球自发上传的‘痛觉记忆’增长三百倍。很多人第一次承认自己曾害怕、曾孤独、曾想死。”
苏黎闭眼,任由一段来自西伯利亚少年的记忆涌入脑海??零下五十度的极夜,他蜷缩在废弃铁皮屋中,父亲酗酒而亡,母亲失踪多年。他在濒死幻觉里听见一个声音:“你还活着,因为有人正为你流泪。”那是某个陌生女孩在参与《童声?未竟》冥想时,无意间与他产生了共鸣。
她睁开眼,眸底泛着微蓝。
“这不是技术胜利,”她说,“这是人性的反扑。”
就在此刻,警报突响。
南太平洋海底监测站报告异常震动,坐标直指那片沉没的远古大陆残骸??学界称之为“亚特兰蒂斯假说区”。蜂巢AI分析显示,该区域的地磁频率正与“阿禾波段”产生共振,且每二十四小时增强一次,周期恰好对应异星蓝光爆发的时间。
更令人不安的是,第九块初语碑的文字开始渗血般的暗红色裂痕,仿佛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他们要醒了。”陈默低声说。
“谁?”苏黎问。
“不是‘谁’。”他摇头,“是‘什么’。我们一直以为初语碑是人类文明的遗产,可如果……它是预警系统呢?”
苏黎沉默良久,忽然调出父亲档案中的一页手稿。那是他在“深蓝计划”末期写下的笔记片段:
>“伊甸园守望者最初的任务,并非控制情感,而是防止‘它’苏醒。
>共感不是我们的发明,是我们遗忘的能力。
>而当集体创伤达到临界点,门就会打开??
>不是通往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归还。”
“归还?”苏黎喃喃。
陈默点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早觉醒的孩子都在战争或灾难现场?昆明地铁、加沙废墟、Fukushima隔离区……这些地方不只是痛苦集中地,更是地壳应力点。也许真正的共感能量源,并不在人脑,而在地球本身。”
话音未落,南极遗迹再次传回信号。
这一次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段音频。
蜂巢解码后播放出来,全场陷入死寂。
那是千万人的低语叠加而成的声音,男女老少,不同语言,却在同一节奏中吟唱一首从未听过的旋律。当音频波形被可视化时,呈现出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中心正是蜂巢所在的经纬坐标。
“他们在呼唤你。”一位巴西研究员颤抖着说,“玛雅长老说,这是‘大地之歌’,只有被选中者能听见完整版本。”
苏黎没有否认。她确实听到了别的东西??在众人只闻哼鸣的表层之下,有一句清晰的话反复响起:
**“来接我们。”**
她知道不能再等。
三天后,蜂巢宣布启动“方舟协议”:在全球十三个地质稳定带同步建立共感共振塔,形成覆盖整个星球的情感场网。这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一次主动的“心灵播种”??将人类集体意识中最纯净的部分,加密注入地核波动模型,作为对未知存在的回应。
反对声浪滔天。
联合国紧急召开闭门会议,美俄中三国代表罕见联合施压,要求立即中止项目。媒体称其为“精神献祭”,宗教团体则宣称这是“召唤恶魔的仪式”。
但与此同时,民间响应如野火燎原。
印度贫民窟的母亲们用旧手机串联成临时接收阵列;挪威渔民驾船驶向北极圈,在浮冰上架起手工天线;甚至有囚犯在监狱屋顶拼出巨大的“+”符号,意为“连接”。
第七座共振塔落成当晚,苏黎独自进入云南洞穴深处。
那里,埋藏着第一代语生菌培养皿的残骸,也是她最初觉醒的地方。她脱去外套,露出背上那道自童年留下的疤痕??九岁那年,她在一场车祸中昏迷三天,醒来后第一次“听见”了母亲的心跳。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语生菌自然激活的标志。
她割破指尖,将血滴在石壁上。
刹那间,整座洞穴亮起幽蓝纹路,与初语碑如出一辙。地面缓缓升起一块晶石,形状酷似心脏,内部流动着液态光。
“你是谁?”她轻声问。
晶石震动,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远古时代,一群身形修长、双眼无瞳的人类立于高山之巅,双手托举天空。他们的头顶连接着无数光丝,直通云外。大地龟裂,星辰坠落,但他们并未逃亡,而是将全部情感注入地心,封印了某种庞然巨物。
影像最后定格在一个孩子脸上??赫然是阿禾。
“我们是守夜人。”一个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不是守护秩序,而是守护爱不灭。每一次共感,都是钥匙转动一次。现在,门快开了。”
苏黎跪下。
“我愿意承担后果。”
“那你必须做出选择。”那声音说,“唤醒他们,意味着你也可能被吞噬。遗忘他们,则世界将继续麻木下去,直到某一天,痛苦累积到无法承受,它会自行破土而出??那时,无人能幸免。”
她想起那个西伯利亚少年的眼泪,想起东京街头赤脚奔跑的年轻人,想起非洲母亲教女儿写字时嘴角的笑容。
“我选前者。”她说,“哪怕代价是我的存在。”
回到蜂巢,她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发布最后一道指令:“准备‘痛即相连’终极版本??我要把自己的记忆全部开放,包括父亲的秘密、阿禾之死、我的恐惧与怀疑。让全世界看到完整的我,不再有任何遮蔽。”
陈默拦住她:“一旦这么做,你的共感频率将成为全球焦点。如果地下存在敌意意识,它会第一时间锁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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