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被太后甩脱衣袖,凤钗上的流苏扫过她脸颊,留下红痕:
"示好?你真当莞嫔是三岁孩童?她长成那般模样,荣宠在身,又岂会被你轻易拿捏?"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用这驱狼吞虎之策,真是一刻不能消停。
她抓起案上茶盏重重砸在青砖上,"到时候华妃没扳倒,反倒养出个更难缠的!"
宜修僵在原地,望着太后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突然读懂了那双浑浊老眼里的嘲讽。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皇上已开始捧高甄嬛,也就说明她这个皇后已经不中用了,
与其说是制衡华妃,不如说是敲打她这个"拎不清" 的乌拉那拉氏。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宜修这才惊觉自己竟如此天真。
她颤抖着重新叩首,额头紧贴冰凉地面:"侄女糊涂!还请姑母指点......"
太后盯着她狼狈的模样,终究重重叹了口气。佛珠在指间转了两圈,语气也重新恢复平静:
"往后就按哀家说的办。等后宫诞下皇子,你抱养一个养在膝下。
此后便深居景仁宫,任那些人闹去 ——
你不是嫌哀家总是躲在幕后?哼,这宫里真正笑到最后的,哪个不是这幕后之人?"
她俯身捏住宜修下巴,枯枝般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你是名正言顺的大清皇后,只要攥紧嫡母的名分,就算养子不成器,将来新君登基,也得尊你为母后皇太后。
有这层身份兜底,你就少做那些多余的事!乌拉那拉氏也禁不起你这般折腾。"
太后望着宜修惨白如纸的脸,最后一句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无声的叹息 ——
别折腾了,你在皇帝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情分,现在也只是靠着哀家和柔则才能保住你的后位啊......
没有帝王的情分,你现在是做什么都是错,再怎么体面的身份都能成空,
她这个儿子...心狠着呢。
宜修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开了窍,太后那一声叹息里的千钧重意,竟叫她听得明明白白。
寒意顺着后脊梁骨往上爬,直钻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
原来自始至终,她在皇上眼中,也不过是乌拉那拉氏押在龙椅旁的筹码罢了。
亏她自己还一直看不清,还在渴求什么真心,皇上怕不是还以为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宜修倚着剪秋的手臂踉跄步出佛堂,正午的日头晒得汉白玉台阶发烫,她却只觉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