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哪里会在意一个婢女的伤?可此刻瞧着颂芝委屈又强撑的模样,
竟像在看镜中那个被太后针对、被皇上迁怒的自己。
"是本宫的错。" 华妃别过脸去,攥着丝帕的指尖微微发颤,生怕被人瞧出眼底翻涌的愧疚,
"方才本宫到底是失了分寸......
你且好生养伤,这些日子什么都不用管。"
话音未落,她突然扬声唤道:"周宁海!"
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宁海掀帘而入时,先是急切地瞥了眼颂芝,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后,
又见她膝盖隐约有破损、衣摆也很是凌乱,喉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他先是重重叩首行礼,额角几乎贴地:"娘娘有何吩咐?"
华妃将两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这两人是自府内起就跟着自己的心腹,都是忠心侍主的,如今却因自己的迁怒受了委屈。
她按捺住心头酸涩,沉声道:"去请太医来,仔细给颂芝瞧伤。
若有半点差池,仔细他们皮!这几日安排妥当,务必让她安心静养。"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低垂着头的颂芝,语气不自觉放软:
"你放宽心养着,莫要胡思乱想。"
“娘娘......”见颂芝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快下去医治一下吧,本宫这里再唤几人就是,去吧。"
颂芝无法,只能先把纱幔缓缓垂下,之后轻声同周宁海一同离去。
华妃隔着纱幔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终是泄了气般斜斜瘫倒在榻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上的金线绣纹,今日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眼眶瞬间又泛起热意。
原来受委屈就是这样的滋味吗?
"老虔婆!" 她对着空荡荡的寝殿狠狠啐了一口,"这笔账,本宫记一辈子!"
从小到大,何时有人敢这般折她颜面?
想来若不是太后从中作梗,皇上又怎会对她这般冷脸呵斥?
分明是太后恨她压了皇后风头,才拿身份压着皇上,顺带着让她也吃了哑巴亏。
真是越想越是窝火,她抓起枕边的丝帕狠狠攥成团。
"姑侄情深?" 冷笑从齿缝间溢出,她盯着帐顶咬牙切齿,
"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定要让这老虔婆知道,得罪我年世兰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