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地丢开这份令人血压飙升的西北矿产卷轴,沉重的羊皮卷“啪”地一声砸在桌面上,震得烛火又是一阵狂舞。她暴躁地揉着鼻梁两侧晴明穴的位置,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下凹陷的印痕——这是原主洛兰留下的深刻印记,一种因长期过度专注和殚精竭虑而刻入骨髓的疲惫。属于周明的理性分析与属于洛兰身体的残留记忆如同两股岩浆,在她颅腔里激烈地碰撞、奔流。
前任……你到底查到了哪一步?这个念头如同鬼魅,再次缠绕上来。这具身体的本能记忆里,那种深埋心底、几乎化作实质的疑虑,对某个庞大而无形的阴影近乎窒息的恐惧,以及最终坠落悬崖前那刻骨铭心的惊悸感,正不停地冲刷着周明的意识堤坝。她猛地推开沉重的橡木椅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带起的风让本就摇曳的烛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墙壁上那些巨大扭曲的影子也随之疯狂地舞动了几下,如同择人而噬的怪兽。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她在堆满卷轴的沉重书架间焦躁地踱步,像一头困兽。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排排蒙尘的、象征着帝国厚重历史与法规的书脊。
“漏洞到底在哪?源头指向谁?”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既是对眼前这片混乱账目的质问,也是对身体深处那个关乎生死的终极秘密的探寻。
仿佛冥冥中自有回应。
指尖骤然传来一股迥异的触感。
书架深处,某个被几卷沉重得能砸死人的帝国税法大全遮挡的区域,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皮革书脊的柔韧或木质书架的温润。而是一种坚硬、冰冷、带着金属特有坚硬质感的突兀存在。
洛兰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指尖冰凉一片。心跳如同失控的战鼓,沉重而急促地撞击着胸腔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找到了?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钉在那片昏暗的角落。烛光吝啬地照亮一小块区域,几卷厚重的帝国法典后面,一块原本与书架浑然一体的深色木板边缘,赫然显现出极其细微的、绝对不自然的缝隙!那缝隙边缘极其整齐,绝非自然磨损或虫蛀所能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