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重涌:日伪新户籍阴谋与地下预警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勉强覆盖着沦陷区的江城。城南“吉祥巷”深处,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灯芯爆出的火星溅在青石板上,如同日军推行户籍统制时迸溅的血点——三天前,西街的王木匠就因为登记时报慢了出生年月,被伪警当街抽了二十鞭子,此刻还在药铺灌着掺了草木灰的伤药。
“吱呀”一声,朽坏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卖烟卷的老李头猫着腰闪进来,毡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半张脸。里屋正在糊纸灯笼的女人头也不抬,指尖的浆糊抹在竹骨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李叔,今儿烟卷卖得格外晚?”
老李头甩掉鞋上的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不是烟丝,而是半张揉皱的《江城日报》。报纸第三版角落的“招工启事”下,用铅笔淡淡描出了一行字:“东亚共荣人口管理株式会社明日挂牌,社长小林次郎抵埠。”
女人的手指顿了顿,浆糊顺着竹条滴在青布围裙上。她叫陈兰,表面是巷口灯笼铺的老板娘,实则是江城地下党组织的交通员。三天前游击小队火烧户籍登记处的浓烟还未散尽,日伪就急吼吼要搞“新花样”,这“株式会社”听着像做生意,骨子里怕是比保甲连坐更毒的招儿。
“小林次郎……”陈兰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记忆里浮现出一张在宪兵队布告上见过的脸——三角眼,薄嘴唇,右眉梢有道刀疤。这人原是关东军技术部的,听说最擅长鼓捣些钳制人心的玩意儿。
老李头搓着冻裂的手,声音压得比蚊子还细:“今儿我在码头看见卸货了,木箱上印着‘精密仪器’,可那形状……像是电台零件,还有些铁盒子沉得很,四个壮汉才抬动一个。”他顿了顿,从袖筒里摸出一小片油纸,“这是我趁搬运工歇脚时,从木箱缝里抠出来的碎纸片,上面印着洋文,像是什么‘指纹采集’的说明。”
纸片上的油墨已经模糊,但“指纹”两个日文字母依稀可辨。陈兰的心猛地一沉:日伪这是要把户籍统制往“科学化”里做了。以往的登记不过是查户口、记名字,如今若加上指纹采集,甚至可能像传闻中那样搞“人像摄影”,那沦陷区的百姓就真成了笼子里贴着标签的鸟,飞都飞不出去。
更让她不安的是“株式会社”这个形式。以往的户籍管理由伪警察局直接负责,百姓看得见枪口和皮鞭,如今套上“公司”的壳子,用“技术”和“规章”做幌子,怕是要把控制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个缝隙。就像用绣花针杀人,不见血却更钻心。
“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陈兰将纸片夹进灯笼骨架,又往老李头手里塞了两个刚蒸好的窝窝头,“李叔,您明早按老规矩,去城外‘义庄’给‘远房亲戚’上坟。接头人还是戴灰毡帽、扛锄头的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