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觉得自己快要被枕边那块该死的獬豸碎片逼得神魂俱裂了。
自从上次在屈辱、悲愤与一滴冰凉草莓奶盖的“加持”下,被迫打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满意(法理昭彰)”五星好评之后,这块代表天地秩序的冰冷金属残骸确实消停了几日。如同风暴过后短暂的死寂,让他肩头那道差点将他撕成两半的伤口得以喘息,在灵药和自身法源勉强维系下,狰狞的裂口边缘开始艰难地生长出淡粉色的新肉,像贫瘠土地上倔强冒出的脆弱幼苗。他甚至能勉强支撑着下地,在冰冷得毫无人气的静养室里挪动几步,望着窗外那片虚假却恒常不变的“景区”天光,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名为“生活终将回归冰冷但至少可控正轨”的错觉——
那玩意儿,又开始了!
这一次,不再是悬浮在鼻尖、散发着廉价蓝光、带着倒计时骷髅头威胁的问卷弹窗。
这一次,是意念层面的、无休无止的、冰冷机械的轰炸。如同一个拥有无穷电力、在深渊里浸泡了万年的复读机成了精,将一段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刻印在他意识的最深处,进行着永不停歇的单曲循环:
**【检测到宿主(商鞅-ID:法吏001)对本次执法服务存在潜在负面情绪。】**
**【请详细阐述不满原因(0/500字):________】**
**【您的反馈对优化獬豸秩序管理委员会的服务至关重要。】**
**【提示:敷衍或空白将视为消极反馈,可能导致信用评级下降或触发‘服务回访(关怀版)’】**
这几行冰冷的文字,如同拥有实体重量的钢印,每一次循环,都带着冰冷的金属棱角,反复地、不知疲倦地、狠狠砸落在他思维的核心地带。它们无视他意志的壁垒,穿透他试图凝聚的法力屏障,顽固地烙印着,留下持续不断的、令人抓狂的嗡鸣回响。
这嗡鸣在他艰难吞咽苦涩药汁时响彻脑海,让他喉头梗塞;在他凝神静气,试图运转法家心诀引动微弱法源修复伤体时响得最为猖狂,如同千万根冰针在他识海中搅动,将好不容易凝聚的一丝清明搅得粉碎;更可怕的是,即使在深沉的、被伤痛拖拽的睡眠中,那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也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在他混乱的梦境里念诵着,将他拖入一个充斥着冰冷文字框的、永无止境的电子地狱!
“闭嘴!给我滚出去!”商鞅猛地将手中盛着褐色药汁的玉碗顿在床头柜上,碗底与坚硬的黑曜石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深褐色的药汁溅出,在冰冷的台面晕开几滴不规则的污迹。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如同濒临爆裂的蚯蚓突突直跳,对着空无一物、只有冰霜残留痕迹的墙壁,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低吼,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濒临崩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