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村那点儿阳光，刚爬上村口歪脖子老橡树的树梢，就被凯恩那张板得像生铁的脸给挡了个严严实实。这位卫兵队长抱着胳膊，肌肉虬结，堵在沈弈面前的小道上，眼神锐利得能刮下沈弈一层皮。
“证明你的价值，旅人。”凯恩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没半点转圜余地，“或者，在天黑前离开橡木村的地界。北边林子里的灰鬃狼群最近闹得凶，叼走了两个进山采药的，昨天连老猎人汉森都没回来。你要是真有点本事，就替村子去探探狼踪，最好能把汉森那倔老头找回来，死活不论。办成了，橡木村的大门给你敞开，酒肉管够。办不成……”他冷哼一声，剩下的话全在那一瞥里了——办不成，要么喂了狼，要么滚蛋，别在这浪费粮食。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探头探脑的村民赶紧缩回了脑袋。只有小贩莉娜，躲在凯恩高大的身影后面，冲沈弈飞快地眨了眨眼，做了个“小心”的口型。
沈弈心里门儿清。凯恩这是赶鸭子上架，也是最后的试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点点头：“好，狼群的位置和汉森最后出现的地方，告诉我。”
凯恩有些意外沈弈答应得这么干脆，审视了他几秒，才瓮声瓮气地开口：“狼嚎声最近都是从‘碎石谷’那边传来的，离村子大概小半天的脚程。汉森…昨天早上说是去谷口那片‘闪光草’坡采止血的灯芯草，再没回来。”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丝，“那群畜生狡猾得很，头狼更是鬼精，正面硬碰，我们小队也吃过亏。你…自己掂量。” 这话里，警告多于关心。
“明白了。”沈弈不再多言，转身就向村外走去。他没去铁匠铺借武器，也没问谁要火把，只是在路过村子边缘堆放杂物的地方时，顺手捡了一截还算结实的粗麻绳塞进怀里，又弯腰拾起两块边缘锋利的燧石。
莉娜像只灵巧的山猫，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小跑着跟上沈弈几步，压低了声音：“喂！你真去啊？那些灰鬃狼牙口可利了！凯恩大叔都头疼！” 她脸上是真切的担忧。
“总得试试，不然真得滚蛋了。”沈弈脚步没停，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瞥见莉娜手里攥着个小布包，“有好东西？”
莉娜脸一红，飞快地把小布包塞进沈弈手里，触手有点硬硬的棱角感。“喏！晒干的鬼针草粉末！味道冲得很，野兽都讨厌！撒一点在周围，兴许能顶一阵！省着点用，很贵的！” 说完，也不等沈弈道谢，转身就溜回了村里，只留下一个蹦蹦跳跳的背影。
沈弈掂量了一下布包，揣进怀里。鬼针草粉？聊胜于无。他真正的依仗，是脑海里悄然运转的解析之眼。视野里，脚下松软泥土上残留的模糊爪印、空气中飘散的微弱腥臊气味、甚至风穿过山谷带来的低微呜咽声，都被无声地捕捉、分析、拆解，在意识深处构建出动态的模型。狼群的规模、可能的行进路线、活动时间规律……冰冷的数据流无声涌动。
碎石谷，名副其实。嶙峋的怪石像巨兽的獠牙，犬牙交错地矗立着，挤压出一条狭窄扭曲的通道。谷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烂植物和野兽巢穴特有的腥臊气。沈弈伏在一块风化巨石的顶端，整个人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呼吸放到最缓。解析之眼如同无形的雷达，穿透障碍，清晰地勾勒出下方谷底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