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南台大捷带来的振奋涟漪尚未散尽,更深重的阴霾已笼罩了营地的上空。
第一个坏消息来自武当。
华清道人素来沉稳的面容血色尽失,他疾步穿过营区,连道袍下摆沾染了污泥也浑然不顾。
他冲进武当营区中央那顶稍大的帐子时,栖云和观止早已在座,两人脸上是同出一辙的焦灼。
“明尘师弟……”华清声音颤抖,将刚刚收到的战报重重拍在木案上,“昨日他率十二名精锐弟子突袭双屿岛的倭寇粮仓,一夜未归,斥候回报说现场有激烈的打斗痕迹,但……不见尸首!”
帐内霎时静默。
栖云道人猛地攥紧了手中拂尘的木柄,指节发白:“明尘那个爆性子,若真落入敌手……”后半句他没能说下去,但帐中三人皆心知肚明。
以明尘宁折不弯的刚烈,激怒倭寇几乎是必然,活捉有时比战死更令人绝望。
观止道人捻着胡须,声音有些发抖:“朝廷如今处处吃紧,兵力捉襟见肘,双屿岛易守难攻,倭寇盘踞经营已久……指望大军为这十几人强攻,绝无可能。”
这个已成定局的认知,无比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司玉衡不知何时已立在帐帘边,一身素白道袍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醒目。
他并未踏入,只是静静听着,那张清冷如谪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眼底深处的寒冰之下有杀意在无声翻涌。
最终他一言未发,转身悄然离去。
武当的愁云尚未散去,更大的噩耗如同瘟疫般在营地内飞速蔓延开来。
翌日清晨,几匹浴血的战马驮着几名幸存者踉跄着冲入大营辕门。
马背上的人几乎不成人形,衣甲破碎,浑身是伤,眼神涣散,脸上的表情惊恐交加。
“全、全死了!”一个断臂的汉子滚下马背,声音嘶哑,牙齿直打颤,“天鹰门、伏虎帮、追风寨……四十多号兄弟全交代在东门卫郊外的树林了!倭寇……倭寇早有埋伏!像等着我们往口袋里钻!”
消息如平地惊雷,炸得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紧接着,更令人发指、足以点燃所有人怒火的细节被幸存者用颤抖的声音吼了出来——
“那群畜生,把……把兄弟们的衣裳都扒光了!吊在林子里的树上鞭尸!曝尸荒野啊!”
营地陷入一片死寂,随即是再也压不住的狂怒。
“倭寇!我日你祖宗!”
“血债血偿!杀光他们!”
“报仇!为死难的兄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