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那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最隐秘的角落。林凡被她看得心中有些发毛，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苏清雪究竟信了几分，更不知道她是否会继续追问下去。若她执意深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山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
良久，久到林凡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苏清雪才轻轻地、几乎微不可察地颔首了一下。她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只是那看向林凡的目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辞，但也清楚，你所言并非全部。”
又或者，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与……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苏清雪飘然离去后，夜风带着几分深秋的寒意，在药园中盘旋，卷起几片枯黄的药草叶，发出沙沙的低语。林凡独自伫立，月华如水，倾泻在他略显单薄的肩头，他脸上的神情在明暗交替间，显得格外凝重。那股属于苏清雪的清冽梅香尚未散尽，她的话语却如钟磬般在他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幽冥鬼兰……”
他低声呢喃，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他舌尖滚动，带着一丝冰凉，又有一丝莫名的吸引。几乎在同时，他丹田深处，那枚与他血肉相融、神秘莫测的“万草之心”种子，竟也在此刻发出了清晰可辨的微微震颤。一股极为模糊，却又带着一丝奇异而强烈渴望的意念，如同初生的藤蔓，悄然探出，缠绕上他的心神。
这种源自“万草之心”的悸动，林凡并不陌生。以往，每当他靠近品质绝佳，或是蕴含着某种特殊本源能量的灵草时，“万草之心”便会有类似的反应，像是一个饥饿的孩童嗅到了糖果的芬芳。但这一次，那份渴望似乎更加……迫切，更加深沉。
“莫非这幽冥鬼兰，不仅仅是罕见的灵药那么简单？”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它与‘万草之心’的秘密，甚至与那虚无缥缈，只存在于古老传闻中的‘世界之种’，当真有所关联？”
一个石破天惊般的大胆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脑海的夜空。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微微加速，既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又有一份对未知深渊的本能敬畏。
他不再迟疑，心中那份源自“万草之心”的指引越发清晰。他深吸一口微凉的夜气，转身，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脚步沉稳而迅速地走向药园旁边的杂役弟子居所。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计较，一盘棋局，正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