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尚未褪尽春寒的凛意,同福客栈大堂却已是暖意喧嚣。
空调温和运作的嗡鸣与伙计们穿梭的脚步声、碗碟的清脆磕碰交织一处。
佟湘玉拨拉着黄梨木算盘,玉珠相撞的细响里透着精打细算的得意。
忽然,她眼风扫到门口,指尖一顿,算珠停在“亏”字上。
“展堂!”她的音调陡然拔高一个八度,掺着丝惊惶,“后厨门槛框子那块儿…好像沾了点儿啥东西?脏了!赶紧的,擦擦!”
倚在柱子边打盹儿的白展堂,眼皮都没掀,身形却已如一道淡青色的轻烟,倏忽掠过几张空桌,瞬间飘至后厨门边。
他凝神一瞧,那门槛处的空气正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清晰可辨的透明涟漪。
未及惊呼,涟漪中心光影猛然扭结——
“噗通!”
一个穿着碎花粉底小袄配湖水绿裙子的年轻女子,狼狈地摔趴在地上,发髻上一个硕大的桃花布绢花斜挂下来,遮住了半边眼睛。
她撑着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沾着点儿灶灰,眉头紧锁,写满了风尘仆仆的愁苦与惊吓。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李大嘴刚出锅的包子蒸腾的热气似乎都凝滞了。
晏辰、阿楚、铁蛋和傻妞最先从讶异中回神。
傻妞手腕一抬,一个造型极其纤薄的设备无声投射出柔和的光束,飞快扫过地上的女子。
“体征扫描完成,确认有机生命体,情绪波动剧烈,无实体携带武器信号。”她平静地用四川话汇报。
铁蛋操着一口敞亮的东北腔,带着职业化的审视,粗声粗气地盘问:“咋整的呀大妹子?搁这儿表演大变活银(人)呢?是寻人还是寻仇,先说清楚咯!”
那女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拍打着衣裙上的尘土,又把那朵沉重的桃花扶正。
她目光仓惶地在满堂形色各异的面孔上扫过,最终落在掌柜佟湘玉身上。
“对…对不住!太对不住了!没压坏贵宝地吧?”她语速极快,带着点急促的哭腔,“小女子陈巧巧,真是…真是走投无路,慌不择路才……实不相瞒,我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可今朝,却被那婚姻大事逼得我……我…恨不得钻天入地也无门呀!”她说着,眼圈真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