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懒洋洋地铺在同福客栈的木地板上,空气中浮动着炖肉的香和一点午后特有的倦怠。
佟湘玉正拿着块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柜台,嘴里小声嘟囔着:“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柜台咋总擦不完咧……”
白展堂跷着二郎腿坐在长凳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手指偶尔无意识地神经性抽搐几下,像是还在警惕着什么。
阿楚和晏辰占据了靠窗最好的一张桌子。
阿楚像个兴奋的孩子,把一架小小的、造型流线宛如黑曜石的飞行器放在桌上。
它无声地悬停着,投影出的光束在中央构成一个透明的立方体。
晏辰挨着她坐,一只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的手指灵活地在桌面上一个同样质感的光屏上划动。
铁蛋和傻妞分别站在他俩身后稍侧的位置,如同两尊沉默又酷炫的门神,只有扫描环境时,眼底偶尔闪过极其细微的流光。
突然,一阵极其突兀、清脆又带着点傻气的“叮叮当当”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客栈的安宁。
那声音叮当作响,毫无节奏,却响得执着,直戳耳膜。
所有人,包括直播镜头前的无形观众,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就连半睡半醒的白展堂也猛地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哗擦!啥玩意儿?”
门口的光影里,出现了一个怪人。
他穿得确实像刚从戏台子上溜下来的。
一身大红色的布袍子,红得鲜艳刺目,绣着大朵俗气的黄色祥云,下身是条绿得发亮的肥大灯笼裤,最扎眼的是头上那顶圆溜溜的小帽,顶上还杵着一根艳蓝色的翎毛。
这色彩搭配,简直是跟所有正常审美有仇。
他昂首挺胸,走路的姿势浮夸得像是在丈量皇宫的地砖。
每一步落下,那串清脆的“叮当”声就更响几分。
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源头是他右手死死捏着的一个黄铜小铃铛,随着他夸张的摆动,发出持续不断的、足以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
他左手倒是空着,但手臂甩得幅度比右手还大。
“呜~呜!哇哈哈!”他停在门槛处,清咳几声,嗓音洪亮如戏台上的老生,带着点夸张的得意,“此乃何方宝刹?哎呀呀,幸会幸会!咳咳!各位!远方的客人来了,可有热茶招待招待啊?”
他一边说着,目光滴溜溜地扫视着整个客栈大堂,在白展堂腰间鼓囊囊的钱包和佟湘玉柜台上那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黄铜小算盘上停顿的时间尤其长。
白展堂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他悄悄挪了挪位置,把鼓胀的钱袋那面往佟湘玉身后藏了藏,低声嘀咕:“哪来的二百五?这动静,招贼都嫌他吵吵。”